黧渊话中的内容太值得推敲,晏红昭倒一时没顾上自己还被他掐着脸呢,只一心问他:“你与温飞卿是何关系?”
“半是主仆,半是好友。”
“可你方才还说你并不在阴狱司中当差……”话至此处,晏红昭忽然顿住。
难道他才是主,阴狱司司尊温飞卿反而是仆?!
狐疑地看向眼前之人,就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可算是自己动点脑子想想了?
晏红昭瞳孔微震。
她有些后悔问他这些了。
初时不过以为他是阴狱司的人,她才想将话挑明的,可如今他竟然说,他是温飞卿的主子!
她已不敢细想他的身份。
见晏红昭愣愣地出神,黧渊也不唤她,看着她脸上方才被自己捏过的地方,明明没用力,却仍怕她疼似的揉了揉。
待晏红昭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拉下他的手,近乎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走吧。”
她逃避似的垂下眸子:“我从未想过招惹你这样的人。”
“我没说你招惹我。”黧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是我招惹的你,这样也不行?”
“黧渊……”
“霍君祈。”音色如玉,泠泠悦耳。
晏红昭错愕地抬眸,秀眉轻蹙:“什么?”
“君子之交,祈愿如水。君祈,我的名字。”
至于那个“霍”字,他没有过多强调,因为这是大周国姓,他想她不会不知道。
晏红昭自然知道,只是没有想到。
大周皇帝膝下众多子女,然无论男女,名字中都从了一个“君”字。
皇家的人,那就更不能与之有任何牵扯了。
尤其是他!
她从前在宝善寺住着时,曾听长安来的艺妓姐姐们谈起那边的故事,曾言皇七子霍君祈乃由中宫皇后所出,只是生产之时皇后娘娘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最后陛下下旨保大去小,终是没能留下。
历来难产而死的孩子都是直接葬了,没有名姓,且不占排行的。可据说是陛下爱重皇后,特意给七皇子起了名字,入了族谱,风光大葬。
可是如今,黧渊他怎么会说他是霍君祈?!
到底是当年他便没有死,还是他胆大包天到拿此事来扯谎?
这样的皇家秘闻,便是晏红昭再如何心细如尘也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你还想知道什么,尽可以细细问我,我必定毫无隐瞒。”
晏红昭心惊,暗道你倒是可以毫无隐瞒,可我哪里还敢肆无忌惮。
见她不说话,他便问道:“在想什么?”
“想……后悔不该多话的……”
“那你可是后悔晚了,若一早知道会有今日这局面,当日在沧州,你不好心救我,任我死了岂不一了百了?”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晏红昭差点接话。
话至嘴边,她却猛然醒转,改口道:“……什么沧州,又是救你,听得糊涂。”
说完,却被他一把执起手腕扯到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沧州,积云寺,后山溪边的山洞中。”
他像是看一个顽劣的孩子那样,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些宠溺,道:“聂昙烟,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