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肚子里打好了所有腹稿时才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后空无一人。只有清风吹起纱帘时的弧度,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绕了几圈,依然没看见人。
难道是有事先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啊?
我又看了下茶几, 茶几上也没有什么纸条,只有仍是温热的茶水和茶杯旁溅洒出来的水痕。
……看得出来走得还挺着急的, 茶杯在茶托上歪歪扭扭的。
难道给我发终端消息了?
我终于拿出了捂了许久的终端,并没有斐瑞的消息, 反倒是季时川又刷了一堆消息出来。这个b刚刚直播拔医疗管,害得我差点出事!气死我了!
[季时川:他动了]
[季时川:不对, 他疼醒了]
[季时川:等下, 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季时川:不确定, 我再瞅瞅]
……
病房内,床上的人插满了医疗输液针剂,唇色苍白,黑发落在脸颊边缘,紧闭的眼睛翕动了下。
季时川甚至能听见空气中的他的呼吸声凝重了些,他将终端揣在口袋里, 走过去看了眼。江森仍是昏迷的状态,脸上毫无血色, 加上这一堆输液管,乍一看像是电影中人造人诞生的场面。
他想到这里, 嗤笑了声。
几秒后,季时川听见江森发出了小声呢喃,却仍是紧闭着眼,像是在说梦话。
……他这是嗓子好了?
季时川挑眉, 靠近床边,俯身凑近。下
四城莫奇多大学的办公室里,新闻的声音实在有些吵,但办公室里的女人却专心致志地看着这个新闻。她穿着很合衬的,甚至有些褪色的西装,头发扎成了马尾,脸上带了点笑意,鼻梁上架着黑色的厚重眼镜。
【根据知情人士披露,卡尔璐董事长在遇刺前日正好与摩甘比现任当家就互通产品数据库进行会晤并有达成战略性合作的意向。】
电视台播报的女主持人面带微笑,声音不急不缓,实时评论以弹幕形式刷得密密麻麻。
【这不就破案了,这两家合作肯定会威胁到翼世,肯定是翼世下的手。】
【此言差矣,他们三家虽然竞争得厉害,但毕竟都是财团势力啊,我倾向于联邦政权的家族下手的】
【这种资本寡头死一个是一个我直接开香槟庆祝好死】
【不是翼世就是江家的呗,这是可以说的吗?我听内部消息说江家一直在针对摩甘比】
【用户xx言论违规,目前已做封号处理】
女人也看累了,直接关掉了影视终端,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她颇有些开心地坐在了沙发上,又摆正了桌上的电子铭牌,将【校长奥朵】这几个字欣赏了几遍才满意,打开终端拨出了号码。
和她朴素的打扮与和善斯文的面容不同的是,她的语气上翘着,拖着长腔,“妹妹啊,怎么还不回信息呢?我餐厅都约好了,还准备了小礼物呢。”
“临时有事?能有什么事啊,你以为我帮你牵上教协和圣纪佛会这事好办啊?”
“乖,就吃个饭嘛,说真的,你年纪还小,这种人情往来肯定是要的。”
“少找什么借口,我等会儿开车过去接你,你啊,就准备准备,我给你办这事多难啊。你跟我见一面我还能把你吃了啊?别胡闹,今天说什么你也得来,乖。”
奥朵挂了电话,只觉得心情更是愉快了,前提是如果没看到许琉灰的通话占线信息。
她摘下厚重的眼睛揉了揉眼,这才拨打回去。
全息投影展开,率先看见的便是清俊的男人,他的棕发落下了几缕垂在耳边,链条眼镜压在鼻梁上,面前放着许多文件。
几秒后,他才抬头看着她,脸上含着很淡地微笑,“刚刚电话怎么占线了?”
奥朵皱着脸,扶着额头道:“还不是卡尔璐的事情,好多投资人打过来问之前投资学校的项目,唉,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真怕他们突然反水,给孩子们新建学校这事不成。”
“原来是这样。”许琉灰的脸上有了些担忧,“这件事波及甚广,尽量先稳住吧,我抽空去教会和他们沟通一下。”
奥朵连连摆手,脸上带了些不赞同,“没事,你那边估计帮不上什么,不如我自己解决,还不用你干着急。”
许琉灰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微笑起来,“也是。”
奥朵又道:“对了,你后面的背景……是之前那套宅子?怎么突然搬了?”
“我正好要和你说这件事。”许琉灰微微叹了口气,话音很轻,“过阵子你抽空回来见我一面吧?”
“怎么?想我了?”奥朵笑了下,又皱起眉,很有几分苦涩似的,“我看看档期安排。实话说,我真的好想你,我们这一年见不到两三面的频率,有时候我看着大学里那些成双入对的小情侣都嫉妒。可是一想到,我们的分离是为了更多孩子的教育,我就觉得,苦一点也值得了。”
许琉灰无奈地笑了下,没回她这茬,只是道:“是为了孩子。我最近碰到了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不打算走领养程序,但已经让她住进了家里。”
奥朵面色僵了一瞬,听到后面又和缓,“你还真是喜欢照顾孩子,我不介意的,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想开了。”
她又道:“我过几天会回去一趟,看看你,还有孩子。对方是什么性别,多大了啊,我挑几本书送。”
“送书?”许琉灰重复了一遍,黑眸弯了下,“不用了,书本之类的倒也不缺,而且我想了想,既然你这么忙,就不用来了吧。”
奥朵隐约察觉到他有些不悦,连忙笑起来,“哎哟哟,怎么了这是?你不是想让我和孩子见见吗?怎么突然又体贴起来了?就算不见我们的孩子,也得见见你吧?”
“等你有空再说吧,我先挂了。”许琉灰仍然笑着,表情温和,又道:“她叫陈之微,不叫孩子。”
他话音落下,投影骤然消失。
奥朵这会儿真有些懵了,没找准自己哪里让他不愉快了。他向来温柔纯良,对她也总是崇敬,几乎从未发过脾气,这突然起来的小小脾气都让她感觉稀罕纳闷。
她摸了摸后脖颈,摸不着头脑,却又隐约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应该是……错觉吧。
奥朵没再细想。
另一边,许琉灰挂了电话,表情平静地开始收拾橱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喉间溢出了声嗤笑。
他起身往房间外走。
“咚咚咚——”
阵阵的敲击声不知何处传来,硬生生敲得我脑仁疼,身体一哆嗦眼睛先睁开从梦中醒来。咚咚声还在响,我有些茫然,脑子缓慢运转起来,但身体已经十分熟练地将桌面上的书迅速分开放在了眼前,另一只手囫囵捏住了笔。
这番动作刚做完,门已经被拧开了。
许琉灰笑着看我,“还有一会儿就可以出发见你李默叔叔啦,先休息下,吃点水果吧。”
我看过去,他手里端着一份切好的水果朝我走来。
果盘被放在桌上,清香袭来,各种水果被切成了可爱的动物形状,身上插着牙签。
此时我的脑子终于重启完毕,我清了清嗓子,放下书本和笔,伸了个懒腰,“谢谢老师。”
许琉灰坐在我一边,没等我说话,就轻声笑了起来。
我被笑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我不会逼你学习的。”许琉灰无奈,又用手指点了下桌子,“你书都拿倒了。”
我:“……”
我没敢说话,连水果也不敢吃,低着头。
没几秒,温柔的力道从头上传来,他的声音更轻了些,“没关系的,吃水果吧。”
我这才捏着牙签开始吃水果,又听见许琉灰的声音,“之前的礼物,想好要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