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地控制呼吸节奏了,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
她翻了个身,从床上撑了起来,却没想到诸伏景光仿佛有些惊讶。
“……真的醒着?”
津木真弓:??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诸伏景光!居然是诈她吗!
大概是津木真弓控诉的眼神过于明显,诸伏景光再度转了头,尴尬地咳了咳。
“咳,抱歉,我只是……”
……倒也不必道歉。
反正已经被拆穿了,她干脆坐起身,靠在了床沿上,看向诸伏景光。
[有什么事吗?]
诸伏景光看向津木真弓,本来只是想要读取她的唇语从而进行交流。
按津木真弓这幅倾靠在床沿上,还衣衫半掩的样子冲击力过于强了,他的目光触之即离,连耳朵都觉得有些热了起来。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琴酒已经让医疗组来人研究了,务必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以及……”
[以及……?]
津木真弓有些好奇他的下文。
“……他会评估你的利用价值。”
[什么叫……利用价值?]
津木真弓歪了歪头。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随即用尽量委婉、不会吓到人的措辞解释起来。
“组织不是慈善机构,一般来说,以‘俘虏’的身份进入组织的只有两种下场……”
[……我猜,第一种是死亡。]
诸伏景光点点头,“而第二种……是被榨干利用价值后,死亡。”
津木真弓面色不变,仿佛没有多害怕,又或者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多可怕的事。
她只是继续追问,[所以,利用价值指什么?]
“任何事情……有些有身份的人可以被利用来换取利益……与权力,相对健康的人可以被当做实验对象,还有……”
诸伏景光的目光在津木真弓身上划过,一触即离,“还有一些年轻的女性,虽然可以保下性命……”
他的话没有说完,津木真弓却差不多明白了意思,她点点头,没有开口。
诸伏景光也沉默了起来,最终叹了口气。
“……你很机灵,但在组织里……”
他摇摇头,“总之,我会想想办法,但我刚刚调任到琴酒手下,又是和他一起发现的你,不能马上做什么……不然,会给彼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津木真弓继续点头,这点她十分理解。
半晌,诸伏景光再度艰难地开口:“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前你只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半个月后,我会想办法……把你要过来。”
津木真弓:?
她眨了眨眼。
[是我理解的那种“要过来”……吗?]
她困惑的目光太直白,诸伏景光当即反驳:“……不、不算……不是,就是……我会……”
诸伏景光又开始干咳起来——要不是津木真弓知道这是他掩藏情绪的表现,几乎快怀疑对方患了肺炎了。
“我会……保护你,但如果不是以那种形式,我……你……”
会引起组织——至少琴酒的疑心。
……明明是十分正常的计划与行为,但……
诸伏景光无法摸着良心坦然地说,这里面没有自己的私心。
津木真弓反而接受良好,一方面是她并不介意游戏世界里的这些事情,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
在年均案件一千起,组织日杀几百人的柯学世界里,半个月能发生太多事情了。
指不定她效率奇高,今天就发现了bug,明天就能退出游戏了也说不定?
她张了张口,[谢谢。]
“……但你放心,我不会真的……你、额,你说什么?”
诸伏景光还在干巴巴地解释,突然见她唇瓣动了动,他翻译了一下。
“为什么谢我?”
津木真弓有些奇怪:[谢谢你救我啊。]
诸伏景光的目光又飘了起来:“……现在谢还太早了,我不一定……”他摇摇头,“总之,这段时间,你保护好自己。”
津木真弓再度点头——反正按照她现在在组织里“俘虏”的地位,她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诸伏景光看着她过于清澈与懵懂的目光,一边暗骂自己——梦里的自己——不是个东西,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杯,欲盖弥彰般地抿了一口。
“……你叫什么名字?”
津木真弓摇头:[真的不记得了。]
她顿了一下,突然朝他一笑,[但是……你之前给我起的名字很好听,我可以就叫“真弓”吗?]
“噗……咳咳咳咳……”
津木真弓茫然地看着诸伏景光。
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为什么他一下子呛到了,还把水喷的满桌子都是?
这个世界的诸伏景光难道是什么纯情大男孩的人设吗?……上个世界你不是挺会撩的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津木真弓突然回忆起之前他和自己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仿佛发病一样的行为……
不会吧不会吧?真就纯情少男苏格兰??只是和一位女性同处一室,甚至稍微碰一下就反应这么大的吗?
“纯情少男”苏格兰狼狈地擦着桌子上的水渍,边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我给你起的……不是,我是说……你有自己的名字,用、用我随便叫的……”
诸伏景光收拾着纸巾的手都在抖——春|梦对象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很……炸裂了,要是再和梦里自己称呼她的名字重叠……
光是想想,就是仿佛白日宣|淫一般的刺激。
诸伏景光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出色的定力。
津木真弓完全不知道诸伏景光离谱到天边的脑内剧场,她只是撇着嘴,缓缓比划唇形。
[但我不记得了……]说着,她犹豫了一下,[那个名字……是你朋友的吗?我是不是不方便用……]
诸伏景光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见她这么说,当即开口,“不不……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了。]
“也、也不是……”
津木真弓眼巴巴看着他,诸伏景光一触到那目光就心软了,脱口而出。
“好、好吧。”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诸伏景光当即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津木真弓却高兴地笑了起来:[太好了!]
诸伏景光掩面:……
算了,白日宣|淫就白日宣|淫吧……反正只是自己一个人脑内的独角戏罢了。
……他是不是真的该抽空回警队看一下心理医生了啊……
但是该怎么说?我做了半个月春|梦,现在梦里的对象出现在了我面前……该怎么克制自己不伤害她?
……对方会直接拿出手铐让自己和他走一趟吧?
……不然自己还是进局子冷静两天算了。
津木真弓看着诸伏景光说了两句话就开始捂住脸装鸵鸟,一下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推断站不住脚了。
这已经不是纯情少男的程度了,这至少需要去看医生了吧?
——某种程度上,对于“诸伏景光需要看医生”这一点,至少两人还是达成了非常一致的共识。
诸伏景光冷静了一下,站起身,“……天快亮了,我去帮你买点早饭。”
说着便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关门声中都透出两分慌乱。
津木真弓:……
她叹了口气,起床洗脸。
等诸伏景光在附近抱着一大堆早饭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站在窗前,伸手拉开窗帘,正仰着脸在晒太阳。
……新生后的第一缕阳光,总是令人惬意的。
听到诸伏景光的开门声,她回过头,向他打招呼,[早。]
诸伏景光看着她光中的侧脸,勉力平复自己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
“……早,来吃早饭吧。”
津木真弓走向桌子,然后就看到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早餐?
她看了看各式各样的面包,和各种口味的牛奶……还有咖啡,看向诸伏景光。
[……还有人要来和我们一起吃?]
诸伏景光目光死死粘着桌上的面包,就是不肯看她:“不、不是……我……”
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想着多买点让她挑爱吃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买了这么一大堆了。
他想了想,“……你在这里不知道要待到多久,不一定有人给你准备一日三餐……”
津木真弓点点头:[谢谢。]
不得不说,每次她一道谢,诸伏景光就觉得……
良心有点痛。
她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道谢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津木真弓安静地吃完了早餐,房门再度被敲响。
是琴酒让人带她去见医疗组了。
诸伏景光站起身:“走吧。”
津木真弓乖乖跟在他身后,边不动声色地将周遭的一切布置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来到医疗室,津木真弓明显感觉到那个坐在看诊台后面的年轻医生比她更紧张。
——大概是因为旁边正翘着二郎腿抽烟的琴酒气场太强了。
见他们进来,琴酒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开口:“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