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徇被皇帝训斥一阵,面无表情的告了罪。
太子看在眼中,不由得狂喜。
这萧徇是昏了头还是怎么的!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父皇如今就是想听好话,她还非要说坏话,怨不得父皇不喜了。
天色已极为暗沉,天空中隐隐弥漫着水汽。
下面厮杀声不断,萧徇略感不适。
体内的寒蛊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萧徇便起身告辞。
皇帝有些不喜,勉强说了个准字。
太子阴测测的说道:“姨母想必是觉得大楚必输无疑,害怕丢脸,才提前离开。”
皇帝皱眉,愈发的不高兴。
萧棠抱着秦宴澈,端坐在皇帝身边,淡淡道:“萧徇可什么都没说,西儿L怎么知道她心中想什么?难道西儿L是这样想的么。”
皇帝的表情更不高兴了。
太子脸色铁青。
林琛雪站在宫殿门口,专心致志的观察着草地上的马球赛。
马球是大楚国球。
楚高祖从马背上得天下,是非常注重马球发展的。
林琛雪出身于将门世家,从八岁会骑马起就接触马球了,对马球自然不陌生。
大楚马球队和胡人都是马球好手,林琛雪以前在兵营里和士兵们玩,大家都是门外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赛!
林琛雪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萧徇被孟秋推着下来,她不由得一愣,急忙走过去:“五娘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在上面看比赛?”
萧徇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林琛雪凑近过去,只感觉萧徇气息冰凉,林琛雪又抬起头,皱眉看着阴沉的天色,知道萧徇寒蛊又犯了。
天寒蛊喜阴喜湿,不只是下雨,有些时候湿气极重的阴天,蛊毒都可能会发作。
……
林琛雪扶着萧徇,来到清玄宫外不远处云台殿值房内。
这个值房,是供等待皇帝召见的朝臣稍作休息的,每日都有太监打扫,还算干净整洁。
林琛雪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书桌,墙上挂着几l幅字画,屏风后是一张黄花梨木雕刻成的拔步床。
天空中落起毛毛细雨,萧徇早已是冷汗淋漓,中
衣浸湿。
热剂虽能缓解她的寒疾,但副作用却也很大,大量的热剂让她的身体变得敏感无比,光是走路,无意中的磕碰都让她止不住的战栗,根本无法思考。
林琛雪扶着萧徇坐到床上,在她腹部的商曲穴处轻轻一点。
林琛雪迟疑半晌,在萧徇不反感的情况下,在她腹部一推一带,她内力浑厚,便有内劲顺着掌心传输到四肢百骸,热意逐渐笼罩上全身。
萧徇眉头紧锁,痛苦的呼吸,指尖攥紧林琛雪的手。
她现在丝毫反抗能力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都倚靠在林琛雪身上,头埋得很低,白皙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墨发也有稍许凌乱,和刚才在大殿上截然不同。
林琛雪深深吸了口气,不敢在此处多待,抬手将萧徇发间的金簪拿下来,轻轻放在床边。
“那姐姐在这里休息吧。”
萧徇的头埋在林琛雪的衣袖里,低低的嗯了一声:“你就在此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知是不是身体虚弱,萧徇比平时更黏人些。
她凤眸微眯,看着林琛雪,眼中有复杂的光芒闪烁。
林琛雪心头莫名一紧,应了一声。
林琛雪的体温很高,萧徇靠在她身上很舒服,虽然还是无法完全驱散体内的寒意,但总归好些。
萧徇的精力极差,转眼间便沉沉睡去。
林琛雪悄悄退了出去。
林琛雪出来时,孟秋急忙走了过来。
孟秋:“娘子如何了?”
林琛雪:“已经睡着了。”
孟秋和立春,是萧徇身边十分得力的丫鬟。
这次萧徇进宫,只带上了孟秋,把最八面玲珑的立春留在家中,处理大小事务。
这时,不远处的大草地上,传来马球队的呼喊声。
林琛雪:“孟秋姐姐,火浮玉是什么东西?”
孟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林琛雪。
说实话,孟秋是打心眼不喜欢这个薛七。
都是在娘子身边服侍的下人,但好像自从薛七出现之后,娘子就宠上他了。
她也是会吃醋的好吗。
但林琛雪确实帮了娘子很大的忙,至少林琛雪出现之后,娘子的蛊毒缓解了不少。
而且这薛七是个男人,不得不说,他身上的纯阳之气,也给了娘子很大帮助。
孟秋便压下心里的醋意,把火浮玉的来历,和林琛雪说了。
“北境宝玉。”
林琛雪愣了愣,由衷的说道:“这玉真是个好东西,既可以当夜明珠照明,又可以在冬日暖身用。”
林琛雪忽然想到什么,瞳孔微微放大:“娘子的寒疾顽固,若是能有火浮玉……”
出乎林琛雪意料,孟秋丝毫没有任何惊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正是,之前给娘子看病的太医纪斐说过,若是娘子能得到火浮玉佩戴在身上,对于她的寒疾,能有极大程度的缓解。”
林琛雪愣
愣的看着孟秋,很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想把火浮玉赢给萧徇的想法,根本没可能。
第一,这是大楚和犬戎在打马球,就算是犬戎输了,火浮玉也是他们献给大楚国君的,这等宝物,皇上怎么会给萧娘子呢。
第一,大楚马球队,也不一定会赢……
孟秋叹了口气,看着远处草地上矫健的身影,天空中的雨细密如同牛毛,京城的湿度达到巅峰,正是中了天寒蛊的娘子,最难熬的时候。
孟秋:“若是娘子能得到那块火浮玉,该有多好。”
林琛雪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她随后朝着清玄宫的方向飞奔而去,孟秋愣了愣,下意识喊道:“喂!娘子不是让你陪着吗!”
窗外寒雨一直在下,萧徇睡得不沉,半梦半醒。
睡梦中,她一会儿L看见粉雕玉琢的女孩抱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姐姐是我娘子,日后我只会对姐姐一个人好。”
忽而有梦见女孩被其它漂亮丫鬟抱在怀中,两只软乎乎的小手勾着丫鬟颈脖,撒娇道:“姐姐,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和我玩好不好?”
萧徇感受到身边的热源不在了,下意识皱了皱眉,手隔空一抓。
萧徇在蛊毒发作时,偶尔会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原本答应守在她身边的林琛雪走了,萧徇只感觉一阵烦躁。
萧徇剧烈咳嗽起来:“薛七。”
无人应答。
房间光线昏暗,萧徇睁眼,身边空无一人。
孟秋听到萧徇的叫声,出现在房间门口:“娘子,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萧徇皱眉:“薛七呢。”
孟秋:“不知道,她刚才说有事,就跑了。”
萧徇缓缓垂眸,心中闪过一丝阴郁。
冷。锦被冰凉如铁,萧徇蜷缩身体,强迫自己再睡过去。
-
半个时辰过去。
清玄宫内看比赛的众人,不知不觉间,都变得面色铁青。
正如萧徇所说,刚开始时,大楚和北胡不相上下。
但北胡人天生剽悍,耐力持久,到了后来大楚逐渐体力不支,和北胡人的差距居然拉开不止一倍!
草地上,一个身材高大,扎着两个辫的北狄人操控着手中的半月形球棍,直接朝着面前的大楚郎君冲了过去。
大楚郎君正运着球,刚想用一个以假乱真的假动作,从北狄人身边跑过去。
北狄人忽然发出一声清喝!
“啊————”
胡人肺活量极好,爆发力也很强,这声叫喊直刺耳膜,就算是玄清宫内观看的大臣们听起来也觉得如雷贯耳,吓得大楚郎君手一抖,球棍差点掉下去。
嗖的一声巨响,北狄人如同一阵疾风,从大楚郎君手中将马球抢了过去。
眼看着大楚的丢分越来越严重,有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场马球比赛定的是哪方的队伍先得到一十分,谁就胜利,如今北胡使者已经得到了十四分!而大楚马球队只有六分而已。
若是大楚输了,就只有把晋阳公主嫁去北境!
“嗖——”
北狄人扬手挥杆,马球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华丽的弧度,直接打进球门中。
胡人们发出一道欢呼,转眼间又得了一分。
而清玄宫中的大臣,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
比赛的中场休息,胡人队伍开怀大笑的下场,擦汗喝水。
而大楚这边就不甚乐观了,马球队其中两个少年腿部被撞伤,骨头错位,被紧急抬了下去。
高耽额头上冒起冷汗,在一旁赔笑道:“皇上,若是将晋阳公主嫁娶犬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皇帝阴恻恻的看着他。
高耽:“犬戎与大楚和亲,可保北境至少五十年的和平。”
皇帝猛地把茶盏摔到地上:“狗奴才,安敢出此言!”
高耽汗如雨下,急忙跪了下来,抬手扇自己巴掌:“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骂了心腹太监高耽还不解气,直接扯过旁边一个小太监,对着他拳打脚踢。
太子皱眉,在一旁小声嘟囔:“原本大楚马球队士气旺盛,必胜无疑。难不成是听了姨母刚才的断言,所以才越打越差了?”
皇帝一听,觉得有道理,破口大骂:“萧徇呢,让她过来!本来大楚马球队打的好好的,就她一句话,将球队给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