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已经耽搁了许久。
老夫人早已睡下,贝慈便没让人去回禀今夜发生的事情,转身回了将军的院子。
好累,好乏,贝慈躺倒在床,眼皮睁不开了。
情绪大起大落很容易身心俱疲,她就是这样,肾上腺素下降,浑身酸软无力。
贝慈真想昏死过去。
青兰端着热水进来,慢慢拉起贝慈的裙子,褪下她的亵裤,露出红肿青紫的膝盖,倒抽一口凉气:“天呀,主子,这么严重!”
拱桥是长方形石块垒成的,表面有很多深深浅浅的小坑洼,贝慈皮肤娇嫩,又长时间跪地,没跪烂就不错了。
青兰看着破了皮透着血丝的膝盖,心疼不已:“主子,咱们还是叫郎中吧?”
贝慈闭着眼快睡着了,恍惚道:“不用了,明日再说吧。”
青兰不放心,可时间太晚,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用温热的毛巾将她的膝盖轻柔地擦干净,再涂上药膏。
还有贝慈的嗓子,嘶哑不堪,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热水泡脚,青兰给她清洗,然后擦了一遍身子,贝慈才沉沉睡去。
……
一夜无梦。
到了晨起时间,贝慈依旧睡得深沉。
大概是家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这不,一大早,老夫人带着秀嬷嬷来看贝慈了。M.XζéwéN.℃ōΜ
青兰一见人立即迎上前,恭恭敬敬道:“老夫人,您来了。”
“嗯,慈丫头醒没?”
“还未。”青兰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老夫人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才放心。
三人轻手轻脚进了内室,床榻上的人皱着眉紧闭双眼。
老夫人没有叫人起来,亲自坐到床沿,掀开她的裤腿,查看她昨夜受的伤。
经过一晚上,青紫红肿的双膝更加触目惊心。
青兰抿紧了嘴唇,轻声道:“昨夜抹了药膏,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
秀嬷嬷也跟着抿唇,眼露心疼,“这得多疼啊,唉,傻丫头。”
“叫于郎中来。”老夫人将被角给她掖好,人未起身,依旧坐着,接着看向青兰:“你将昨夜的事完完整整叙述一遍。”
家丁说的笼统,老夫人只知道个大概。
不知道老夫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青兰也不敢隐瞒,回忆着昨夜的情况,一一讲述。
她是个讲故事的小能手,在贝慈的熏陶下。
从贝慈如何发现事情不对,到安排家丁去寻守卫,再到她不顾一切冲出去救人,整件事讲的生动曲折,活灵活现,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个过程中,青兰哽咽着夸了贝慈数次。
目的也只是为了让老夫人不责罚贝慈。
毕竟救人的时候没顾上肚子里小主子的安危,怕老夫人嫌主子多管闲事。
一刻钟后,内室寂静无声。
青兰拿不准老夫人什么意思,只能垂首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好半晌,才听得一声幽幽叹息:“唉,是个好孩子。”
勇敢又善良,脑子也活泛。
手里捻动着珠子,老夫人半眯着的眼睛又睁开,细碎流淌的温情暴露了她内心的关爱,回首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昨夜发生的事,若换了她的孙儿,也必会亲自上前施救。
那若是她自己呢?答案是也会,有那个能力,不去做,过后会内疚、懊悔,是以老夫人完全能理解贝慈。
床榻上的人睡得不安稳,一直蹙着眉,平日里喜笑颜开的小脸此刻竟是皱巴巴的。
“于郎中还未到?”
青兰应声:“奴婢这就去看看。”
不待她踏出门槛,小厮带着于郎中已经匆匆进了院子。
青兰心下一松:“老夫人,人来了。”
于郎中刚踏进内室便抱拳:“在下来迟。”
老夫人忙道:“无碍无碍,快来给我这丫头瞧瞧,她一直未醒。”
真是累到了,这么多人说话声愣是没吵醒她。
于郎中也不耽搁,坐下喘匀了气便出手诊脉。
屋中其他三人殷殷盯着于郎中,直到他开口:“劳累过度,又受了些惊吓,恐怕这几日睡眠会不太好,其他一切无恙。”
“那需要吃药吗?”
于郎中摇头:“是药三分毒,这几日多给做些补身子的吃食,再宽慰宽慰即可。”
“我再留一些安神的药囊,放在她枕头里面,助她安睡。”
老夫人显然没忘了贝慈膝盖上的伤,简单说了一下,于郎中又给了一大罐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里面的药材有身孕的女子能用,不必担忧。”
这下才算彻底放心,老夫人亲自送于郎中出门。
“老夫人留步,可使不得。”
出了房门口,于郎中加快速度,只为不让将军府的老夫人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