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第一次接触到历史主旋律剧本，段亦凯难免紧张。
他高中学的是理科，平时也缺乏对历史的兴趣，这次许致一给他争取的是邓恩铭的角色，他连写人物小传都得到处查参考资料，还恶补了好几部纪录片，总算是有了点信心。
中间段亦凯也约过一次魏无让，请他帮忙看一下自己的准备情况。魏无让对他近一年来的进步很是惊喜，尤其是人物小传写得相当用心。
“虽然听许致一说这个角色剧本里的戏份没有那么多，但你做的准备，都足够演一部《邓恩铭传》了。不过你有个很好的经纪人，这个角色的年纪、气质以及戏份都和你刚好适配，人设也相当出色，只是难点在下限太高，只交出一份合格的答卷很容易，但是要出彩很难。加油吧。”
魏无让还是那样温和，笑眯眯地给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
段亦凯又问了几处自己的理解和处理，记下了这位魏教授的指点。
时间过得很快，在他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就到了试镜的日子。
因为导演组正好来H市考察影视基地选址，所以试镜地点也就近选择，段亦凯从家里过去并不算远。
“你试镜的事儿怎么都不告诉林衣雁？现在司机过来就晚了。”
段亦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才回复许致一：“害，过去也就开车十五分钟，你喊他们来反而折腾，放心吧，这次试镜又没人知道，也不会有粉丝来蹲的，我自己没事儿。”
升入一线后GR给段亦凯配了辆车，据说是魏总从她的私人车|库里拎出来的，给段亦凯过渡用。因为那阵子段亦凯太忙，也没来得及去看车，于是就一直开着魏总的车到了现在。
路虎揽胜开习惯了，段亦凯开始琢磨到时候直接联系4s店提一辆完事。今天没什么事儿，如果顺利的话结束之后就去提车。
“那到时候你得用新车带我兜风呀！”上次的矛盾说开，阮无归又变回了恋爱中的甜妹。
“那必须的。”
初秋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段亦凯停好车后，顺着方向牌的指引上了楼。这次试镜是小范围通知，因此楼层安静得紧，等候室内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但就这么几个人中间，段亦凯也看到了熟人。
“凯凯，这儿。”叶鸣时冲他招手。
段亦凯取下墨镜：“你试哪个角色？”
“现在等着的都是试邓恩铭的。下一场试镜还得等一小时呢，剧组是分开通知的，据说是因为有部里的领导来跟着看，要控制范围。”
“好家伙，规格这么高？”
叶鸣时笑笑：“可不，总台今年最重视的项目了，你看这儿好几位都是实力派，压力怪大的。”
很快选角导演来叫到了叶鸣时，他笑嘻嘻地跟段亦凯说再见。
叶鸣时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能让人放松下来。段亦凯刚来的时候还有点焦虑，跟他聊了两句后心情平复了许多，加上之前魏无让的肯定，段亦凯又在脑海里默了一遍要点，等选角导演叫到，便进了试镜室。
同样是大制作，比起数年前试镜《赌杀》的紧张，现在的段亦凯已经游刃有余，评审席的领导看了也点点头。
“表现不错，回去等通知吧。”选角导演笑着送他出门。
有许致一前期的经营，这个角色算是十拿九稳了。风声还没放出去，所以其他来试镜的演员也准备得相当用心，段亦凯虽是利益既得者，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们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还是有点不好过。
他被推到这个高度，其实与他本人关系不大，只是GR需要一个能接江以商班的人，只要不是不可雕的朽木，换任何人都能坐到这个位置。
忽然，他就有点理解江以商了。
资源可以靠公司给，但是成绩是个人的，江以商手中的奖杯和票房实绩才是底气，即便如此，他要跟GR解约也相当费力——而段亦凯要走到有自己话语权的那天，又得在名利场沉浮多久呢。
他迎着姣好的秋阳，发动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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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了？”
抢救室外，许致一焦虑地踱步，坐在一旁的魏舒芜冷着脸问了问。
“交警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右腿被压迫严重，现在不知道抢救得如何。”
魏舒芜头疼地叹了口气：“什么原因？”
“4s店和交警都在检查了，现在车子受损严重，还没排查出来。”
许致一在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一天没看着他，偏偏就这天出了事。如果小剐蹭也就罢了，这次车祸相当严重，警方说是方向突然失控冲到了路边的护栏上，不幸中的万幸人找到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但是看现场照片的惨烈程度来说，受的伤也不是一两周好得了的。
“那看样子，你说给段亦凯谈下来的那个剧是要告吹了。”
许致一点头：“那也没办法，我现在只希望这祖宗活着。”
“后续什么情况跟我说，我先回趟公司。”魏舒芜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抢救室，“对了，还有崔泊京的合约，得尽快跟进了。”
赔了一个段亦凯，短期内要稳住GR股价，只能靠签下崔泊京。
这段时间不是没跟薛雾和崔泊京联系过，薛雾是云淡风轻，而崔泊京相当佛系，表示正好当休假了，薛雾已经提前了合约到期时间，现在只能等着。
接踵而来的糟心事让铁打的许致一也住，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
“凯凯，听得见吗？”
“凯凯，你睁眼看看妈妈。”
“凯凯……”
睁眼时，只看见一抹冷白的灯光。
段亦凯花了点时间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弥漫在空气中的福尔马林气息不断提醒他现在身处医院。
然后他看到身边坐着的父母，还有不远处站着的许致一、林衣雁。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母亲凑上前来：“凯凯你先别动，很疼吧？要不要喝水？要的话点头就好。”
段亦凯点点头，目光却放到许致一脸上。
“你想问你现在情况如何？不幸中的万幸，腿保住了，但是腿部神经受压迫时间长了，得至少恢复三到六个月。”
“那……”
“你今天试的戏是赶不上了，我已经跟选角导演打了电话，他们会重新决定人选。”
说不失落是假的，前前后后准备了许久，结果因为意外功亏一篑，饶是阳光如段亦凯，眼神也有片刻的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