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什么看，你给我少来啊。你动他就是动玄武族，小心担不起这后果！”

    “朕清楚。”他依然轻描淡写，让人猜不透心机打算。

    “龙王叔叔，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啦！不管你是龙王叔叔也好，还是凡伯伯也好！大不了我以后永远不找烟烟玩！但是你不可以欺负我爹亲！我爹亲是个老实人！”

    呵呵，老实人。龙霖勾动唇角而笑，呵呵呵，老实人。

    “凛央子，你可觉得自己是个老实人？”

    “臣……”凛央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着宵千面若说不是，必然伤了孩子的心。

    “杀兰玥时，你是老实人吗？逼死姜姝、杀兰桥时，你是老实人吗？炸毁江南大堤时，你是老实人吗？”

    “喂，就这么点破事，你要记一辈子？！”玄武梦寒吼。

    “是啊，就这么点破事，断送朕一家人。亏得你，送给朕孤苦一生。”

    “我不是说了吗？青龙小子，你可甭矫情，多苦多难多委屈你给我咽下去，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你已经是四族之主，是四王之首了，你占着王座你还想要什么？！凛央子现在不是白鸦，不是你奴才，你跟一个平头百姓较劲，跌不跌价？要不要脸？”玄武梦寒越骂越难听。

    “放肆！”西久吼道。

    “你他妈才给我闭嘴！老子称帝时，你连颗蛋都他妈不是！”玄武梦寒吼回去。

    龙霖悠悠望着凛央子说道：“凛央子，你若还算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在祖宗庇荫里说话。”

    “我乐得护着他，怎么了？”玄武梦寒双手插腰道，“凛央子你少受他挑衅，他就是那种诡伎俩，知道你性子直又天生会听命于他，所以拿话挑唆你。你堵住耳朵甭听，或者带上宵千走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凛央子却怔在原地，手脚发僵。青龙王就是他天生佩戴的锁链与镣铐，他很爱千寻，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白鸦的宿命。

    “凛央子，你是不是欠了一条条人命，一桩桩血海深仇？这些是不是都是债。”龙霖道。

    “是，臣会还。”

    “怎么还？”

    “臣……”

    看着爹亲被堵得哑口无言，虽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是凛央宵千开始哭。

    “你记不记得你对朕许诺过什么，留得你一条贱命在，到时候你一定会偿还？”

    “臣记得。”

    “凛央子你能闭嘴吗？你压根没必要应他什么。不记得又怎么了？耍无赖又怎么了？！谁当个皇帝不要付出一点代价，我看当初还是你成全的他！否则他怎么上的京城，怎么就鬼使神差知道自己是青龙种呢？！”玄武梦寒教训他道。

    宵千则抱紧了他嚎啕大哭，“爹亲……”

    凛央子眉头紧锁，双手几乎攥出血来。

    “凛央子，跟朕走，你的宿命是留在朕的身旁。”龙霖说着，朝他伸出手去。

    玄武梦寒猛地调头指着他大笑：“哈哈哈，你还真有脸讲！”

    他叫骂，而宵千大哭。但这些龙霖并不听，只微笑地望着凛央子，仿佛一直在同他说：你来，到我身边来。

    凛央子身体微微晃了一晃。

    “爹亲，不要，爹亲不要跟他走！爹爹留在千儿身边。”宵千痛哭着说。

    玄武梦寒则一把拉住凛央子的手臂吼道：“凛央子你不是吧？你动摇了？你是不是傻子？你敢跟着他去？千寻回来了，你要我怎么对她说？她挑了你这么一个男人，她这么信任你，可青龙王手指这么轻轻一勾，你就能跟着他走了。哪怕明知道去了是个死，你也敢扔下他们母子俩傻乎乎跑去死？千寻怎么办？宵千怎么办？你给我清醒一点成嘛！”

    “爹亲不要去，呜呜呜……”宵千死命抱着凛央子哭。

    凛央子的掌心攥出鲜血来，一滴滴落到屋檐上。

    龙霖依旧看着他，像是在说：白鸦的宿命本就如此。

    “凛央子！”玄武梦寒恨不能揍他一拳，“你牺牲过千寻！你牺牲过他们母子的幸福！我们祖孙三陪你走了一大圈！不是到最后发现你轻易就能够将我们三个抛到脑后！你给我清醒一点啊！！！！”他用力握着他的肩膀摇晃。

    他的吼声伴着宵千的哭声。

    “所以就要牺牲朕吗？”龙霖勾唇一笑。

    玄武梦寒调头便骂：“龙霖你他妈别没完没了，牺牲你又怎么了？成天想着欠你的，日子不要过了？欠你的又怎么了？这事上总有无头帐！你别跟这儿作！！我们几个是一家，你永远是外头人！不他妈牺牲你牺牲谁啊？！在玄武家族面前，你一个青龙种算个屁！”

    龙霖抬手示意众白鸦不可还嘴，不可攻击，只是继续轻轻问道：“外人的命，不是命？”

    “废话！一个人犯过错就一辈子没脸活了？我们这些人手中谁不欠了一堆人命。你我不还喘着气嘛？！有人追究过我们的债？你不就是仗着如今皇权在握可以要挟人嘛！他欠的命一定要偿还，那你欠的呢？！”玄武梦寒一边冷笑一边卷袖子，“要打便来，我今天会让你们抢去凛央子，我的名字从今往后倒着写！”

    白鸦众的冷冽刀锋不动声色的暗自出鞘。

    剑拔弩张之际。

    凛央子忽然朝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圣上。”

    “凛央子你……”玄武梦寒心头一悸。

    “臣错了，这一世……”他深呼吸。身边人的呼吸也仿佛跟着停了，没有人猜得到他要做什么。他还是有二分之一的可能跟着旧主子离开。

    “这一世……就让臣……”他内心挣扎得眼眶都挣红了，终于哽咽道一气呵成：“就让臣，一错到底吧。离开千寻，臣做不到。臣想守护他们母子，一辈子。”

    仅仅一句话，移山填海的力道。

    “啊！啊！啊哈合哈哈哈哈哈！”玄武梦寒听清这番话后，拍着大腿乐，“听见没有，他不选你！哈哈哈，史上前所未有的白鸦吧！我的玄孙女婿！我们玄武族的人就没有不得瑟的！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样，快气死了吧？！来打啊！”

    玄武梦寒乐得嘴都快歪了。

    宵千则想了想，弄明白爹亲不会跟人走了以后，抱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下，么么哒。

    呵……龙霖其实只是笑，“那好吧。”

    “他已经回应你了，还不快滚。”玄武梦寒道。

    龙霖挥手，示意飞天辇离开，没有多余的争辩，也没有出手打斗。

    空中悠悠传来他的声音，虚无飘渺：“天地胡转人挂碍，求不得变拨子乱，出离生死蓬头去，颠倒梦想负手来。朕不与你清算这些因果，自有与你清算它的人。”

    “嘁。装神弄鬼吓狗啊？！怕你就是你孙子！呸！”玄武梦寒朝空中吐了个唾沫，看着他们飞远，这才高兴地转身，用力拍了拍凛央子的屁股，“小家伙好样的啊，千寻没看错你，高祖也没白疼你，果然是当年从我手中救出千寻的那副死样子。”

    凛央子却低着头，紧紧闭着眼睛，觉得身体有呼吸艰难的痛苦。

    只能用沉寂来平静自己。

    “爹亲，别想了。”宵千稚气的说道，孩子的世界总是吃饱喝足从不想什么烦恼。

    “是啊，别想了。”玄武梦寒也劝他。

    呵，不想，不想……他心中自语，永远不想，求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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