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松歌艺馆】
“奇怪喔,你们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回来了,你们跟我说人没了。”
“真不知道啊,我们到了红雪松,我抱着千儿叩动了窗,七声啊,四短三长,铁窗打开时,只有我和宵千跃进了屋子,我回头看,凛央子不见了。”
“唬谁呢?他躲起来了吧,相公!相公!出来啊,别玩了啦!相公!!!人家平平安安把姐夫带回来了啦,人家要抱抱和亲亲!人家在战场上可英勇了!超级威风的!可惜你都没看见!相公啦,出来别玩了嘛!昂昂昂!”
“娘亲……”
“宵千,快告诉娘亲,爹亲藏在哪?姐,你也帮忙把他藏起来了对吧?你这边机关这么多!”
“千寻,我……”
“快别搞事了喔,再闹我生气了!老东西!一定是你出的主意!对不对!是不是!有没有!把我相公交出来!”
“喂喂!你翻我袍子干嘛,我能把他变这么小藏我衣服里!我告诉你,真没有!真不见了!”
“扯淡。骗人。”
“真不骗你。我们半路上见过龙王霖,他说要凛央子想清楚是不是欠他一家人的血债,问他该不该还,叫凛央子跟他一起走。但是凛央子当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信你问宵千。”
“千儿?”
“是啊是啊,真的是这样。”
“那你爹呢?”
“不知道,我们一起走着好好的,忽然人没了。”
“不对,中间肯定漏了什么环节!仔细给我想!”
“没有吧,当时战场上的炮声震得耳朵都快聋了,确实没听到,不,应该说是听不清什么,只觉得他是跟在我身后的……”
“高祖你……”
“真不关我事啊,他这么大的人了,我也没想过他会丢啊。”
“他现在不是白鸦,他身手要比你差很多,你抱着宵千跑在前面,也应该顾虑到他一些,保护一下他啊?!”
“我,我这不是当时没想到这么多嘛……我眼睁睁看着龙霖飞远了,也确定天上没有白鸦跟踪啊……我……我……”
“那就还是龙霖了,我去找他。”
“千寻……千寻……”
“姐夫,好好守护我姐姐,别再轻易离开她了,相信我,战场永远没有她重要。后会有期。姐姐,再见,好好保重自己。宵千,我们走。”
“千寻……”
“千寻……你等等……”
“千寻……”
【中州帝京】
“千寻姑娘,千寻姑娘……”数十名宫人们伸手拦着数排,但又不敢太靠近。
“全都给我滚开!否则我屠杀出一条血路,踩着你们的尸体也要见到龙王霖!”
“千寻姑娘,龙王真的身负重伤,从西域归来一路都是昏迷不醒,至今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他根本不知道姑娘与家人的事情,也没有带回来过皇宫以外的任何人啊。”
“给我滚!”千寻嘶吼,伸手,两片血光,十几名宫人倒在血泊中,她冲进紫阳阁的寝宫里。守在龙床边的御医和宫人们恐惧地纷纷跪下,千寻踏上床阶,一下抓住了龙霖的明黄色心衣,将他拖离了巨大的龙床,“告诉我凛央子在哪里!告诉我!”
他不醒人事,后背上的伤口依旧渗着血,头沉沉地垂向一旁,一点声息也没有。
“呵。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你听得见!”她吼,拍他的脸颊。
他毫无回应。
“龙霖!把凛央子还给我!你这个疯子!”她剧烈摇晃着他,“你不就是想说你的仇吗?!不就是想数那些死人的名字吗?!怎样!怎样啊?!兰桥是我杀的!兰桥的诅咒我比你记得还清楚!你有什么恨有什么仇冲我来啊!我不怕!我很爱凛央子!你听清楚!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他!我什么也不怕!仇恨,诅咒,报复,冲我来啊!”
他微弱地呼吸着,一声不响。
“龙霖!你为什么还在演!你为什么还要假装在睡觉!你眼开眼睛!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把你舌头抠出来,我要你死在凛央子前头!你听到没有!”她吼着吼着,哭了,泪水溅湿在他脸上,身上。
“龙霖你这个疯子,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龙霖!!!!”她在他耳边大吼大叫,故意让声音非常刺耳,但是他真的毫无反应。“龙霖,把凛央子还给我,还给我……你听清楚,无论你把他藏到哪里,哪怕是你已经……将他杀掉了,我也还是爱他……我爱他……龙霖……你别装死了……我……求求你……”
从剧烈摇晃与捶打,到她也哭喊得精疲力竭跪倒在地,他悄无声息地瘫软在她膝旁边,像霜雪压弯的铃兰,苍白虚弱,气若游丝。
“龙霖你醒醒……醒醒……把凛央子还给我……算我求你……真的求你……我已经不想再和你争斗了,我很累,我斗不动了,你可不可以行行好,把凛央子还给我,永远离开我们,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你到底要我怎样说你才懂?你和他之前我永远都不会选择你。我不会!龙霖!!!!你醒醒!”
整座紫阳阁都是她的哭声,这绝不是他建这座宫阁的初衷,但他改变不了,他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静静躺着,在他自己的黑暗中沉睡。
他也想早些醒过来,但是他做不到。
他陷在了自己的悲哀、伤痛与虚空里。
他也在拼命挣扎。
他想清醒,他想见她。
但是做不到。
此刻即便就躺在她膝边,他听不到,看不到。
什么也不知道。
白色的风潮凛然而至,像冰冷潮汐一样围拢寝宫。
白发白眉的少年掌印靠近了她。
“凛央子!”她惊喜地扭头看,他曾经的衣袍,他曾经的冠戴,以及他过去的冷酷神情,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玄武千寻姑娘。”西久冷冷行了一礼,“请即刻离开青龙王,否则我们必将刀戈相待。”
“呵,怕你们。”千寻一立眉毛,“今天就算是将这座城池屠杀干尽,我也要将凛央子带走。”
“千寻姑娘要找的男人并不在宫中,我可以用性命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