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檀姑娘。你若对我有恨,直接冲我来便是了。我并非贪生怕死,除非你贪生怕死。”
“你又何苦激怒她?!”凛央子忍无可忍。
“当初杀害桑檀蜜的真正凶手来自朱雀族,他们追杀龙王霖,误进了缁衣草舍,与桑檀蜜相斗,因此玉石俱焚。我承认她是为了救我、为了保护我而死去。但你要说我待她没有真情实感,或是我一手毁灭了她,我也恕难接受。”
“撒谎,一派胡言。她深情错许,听信了你花言巧语。你是什么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对我姐姐真情实意。”
“厚颜无痴妄说一句,我是她深爱之人,你要为难我,就不怕你姐姐在九泉下伤心。”
“玄武梦寒,你敢说倘若能回到过去,你一朝称帝,会立我姐姐为后吗?”
“有何不可。”
“哈哈哈,既然是你可以视之为妻子的人,为何你没有保护好她,任她为了保护你与人争斗至死,你当时又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我……我当时也很虚弱……”玄武梦寒没脸说出他当时正破开千寻的胸膛,一心要取神魄。他此刻难堪到了顶点,就像软肋被人死死攥住了,他得罪了两头的人,哪头都不讨好,既不能胡说八道,也不能蒙混过关。
“蛛丝之迹亦可寻,何况爱与不爱!它们的界线有如天地分明,一点也假装、扮演不来。你身边站着的凛央子,便是真真切切爱着他的妻子,魂梦相同,生死与共。与你的所言所行一对比,就知道你这个人虚伪到了极致,是个无理还要辩三分的贱人。”桑檀萱的话语如针如毒,见血封喉。
“你!”
“我什么?!恼恨这世上还有个我能看穿你的假面具是吗?看看你自己,年纪一大把,风范是硬撑的,情意是虚假的。一副皮囊,一把青春,都活在了狗身上。”
“你信不信我早晚叫你为这番话付出惨重的代价。”玄武梦寒恼羞成怒,痛声威胁道。
“哈哈哈,我怕你。我握着你家的后代命脉呢。你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狠得下心肠?!为了替姐姐复仇,我也能。”桑檀萱说道。
凛央子此刻已经定准了几处声音的位置,挥手示意一队队白鸦,朝声音寻去。
“别费这个心了。凛央子,你到过狐仙集市,见过那里有许多宝贝。我用了传声草,声音在这里,人已经走远了。真抱歉我带走了你的儿子,如果哪天你能替我杀了玄武梦寒,我就把儿子还给你。”桑檀萱的声音渐渐微弱。
白鸦们在山峰草丛中发现了一缕缕奇怪的藤草,叶子像是人类的两片嘴唇。
他们将它带到凛央子面前,显然毫无用处。
他们甚至不知道狐狸们算是朝哪个方向消失的。
“列成环形,以此地为中,朝各个角落去找。”凛央子下令道,白鸦们纷纷飞了出去。
凛央子攥紧了双拳,震愕令他一阵眼冒金星,双耳轰鸣。
妻子尚未找到,孩子却又丢了。他狼狈地像个笑话,可卑的连他自己都能用最肮脏的话语嘲笑自己。
“掌印!打探到龙霖的下落了!”天空忽然飞来一队白鸦,是早前派出去的探子。他们回来复命,“龙霖在宛州,按行船的方向,该是停在了白水城一带。”
凛央子挥起一拳砸在粗大的枝干上,参天古树一记被折断,带着硕大的树冠轰然倒向了另一边。
玄武梦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也是羞耻难当,破天荒地认了一次罪:“这一次是我错。是我的仇家连累了宵千。该罚我去找千儿。请你留一百名白鸦给我,让我去追寻狐族的踪迹。我用生命发誓,我一定会完完好好地带回千儿。你去找龙霖吧,去找千寻。若是千寻问起或怪罪,就说是我的错,等我把千儿带回家,她怎么罚我都行。”
“你……”凛央子方要说话,一双拳头被玄武梦寒死死握住。
“我已经够难堪的了,求你别再说任何话,给我最后一点颜面,照我说的做。”
四目相对,凛央子眼中是喷涌而出的杀气。
“别这样,我以恶为乐,而你却不。你是千寻爱着的男人,她若是要爱一颗黑暗的人心,大可以选择龙霖,但她爱的是你。换作龙霖,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我,但你不会,对吗?”玄武梦寒卑微地,小心翼翼地问着。
“桑檀萱的要挟,与你的要挟,哪一个更可恶?”凛央子咬牙切齿问道。
“是我,是我更无耻更可恶。”玄武梦寒无可奈何地回答。
凛央子背转身子,僵硬地朝前走了两步。他可以调头攻击,也可以振翅离去。他陷入在深不可测的沉默中,玄武梦寒因此惴惴不安,手脚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