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纷落如雨，晕染了一夜之香。

    龙霖眼神闪烁，回应道：“她来之前，我未曾想过一世那么远。她来之后，我希望一生不止一生这样长。知己若是如她一般，相思一生，倒也不觉委屈。情深，不止是刻骨，还有透彻。不用抵死缠绵，却能如影随形一生。在她的灵魂里流淌着我的灵魂。萦缠，纷扰，浓稠，我能想念她的每一次呼吸，便是我的自由自在。”

    一世之爱，未有回应。谁值得你如此？

    玄武千寻……

    万籁俱寂。

    夜更深一些，碧色如玄。

    沙流像轻烟一般弥漫又收拢。指甲盖大小的红蟹横行在砂砾之中。

    他听到的声音模糊了一些，画面也渐渐混淆成了灰色。

    她并不在画面中心，只是他知道她在。

    既不能失去，也无法共处。

    他的意识，幻觉，记忆宫殿，都是为此而打造的，因为现实中她的缺席，反而让他蔓延出了无限的假想。一种热情，一种源源不断的活力。

    千寻散开了她海藻般的长发，潜游在海中，轻纱之裙像是水母，一层一层活跃的泛动着。她光滑的手臂与双腿，完美无瑕地露了出来，散发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她游动着，轻盈，顽皮。

    他一直在呼唤：千寻，过来，到这里，到我身边来。

    但是她却像是总没有听见，伴着笑声，游的远一些，或是又回到原地，从不听他的安排。

    他欢笑着，但是他的痛苦从身体里分裂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两个龙霖，一个面带笑意，一个死气沉沉。

    “她只是你幻想中的千寻，她会与你的呼吸同在，但她永远不会变成真实。”他说。

    “我知道。”他自己回应。

    “守着一个假相，为它痴，为它狂？”他冷笑，做了一个捻碎花瓣的手势，“不如有一个痛快的了断。你的一生还有许多巅峰，不能任由一个幻相主宰。”

    “是吗……我追逐光明走了很远，最后陷落在黑暗之中。她是黑暗里唯一温暖我的光，你说她主宰着我，倒不如说是因为这世上还有她，我才觉得世间值得一爱。何况一人之死其意深深，百人连诛就轻若飚尘。我已经在巅峰之上，不怕负尽天下人，来成全一己之爱。”

    “龙霖，你微笑着，但你的立场是善，还是恶？”

    “以爱的名义，我不在乎善恶对错……情丝尽处，烟云王座，青丝落雪，荆棘满怀。”

    最后一个字音吐露出来，两个龙霖又合为一体，欢笑与毫无生机，融合的自然又彻底。

    玄虚缥缈之间，又听见她念：

    白云青鹤仙人家，

    一琴一棋一杯茶，

    单衣常染霜烟色，

    不沾红尘紫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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