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卿昏厥之后，终于醒来。那时龙霖已经沐浴完毕，坐在榻上看书。曼卿急忙跪着朝他爬去，诚惶诚恐地匍匐在他脚边，整个人已经吓懵了，话说不清楚，只能连连磕头。

    龙霖差些笑出声，掩饰之后，故作惋惜道：“朕原本想等你再多多历练几年，等你被时间打磨出明智与经验，消除了棱角又能懂得融会贯通，朕便想提拔你成为首辅大臣……现在倒好，朕少了一位左膀右臂，多出了……一个罪人……这叫朕如何是好？”

    “皇上，臣，不，不，小女子自知罪该万死，只求皇上饶过我家人与族人的性命。”

    “饶？朕凭什么饶你？你是建立过何等丰功伟业足以令朕救你，还是聪明绝世令朕钦佩一定要救你？何况朕已经救过你一命，你还能用什么来央求朕？”

    “皇上，我……我愿继续女扮男装，成为最前线的士兵，让我在战场上为紫阳王朝浴血而亡！”

    “朕看你打桶水都费力，你上到战场只会害了其他的士兵。”

    “我害他们？”曼卿不明白。

    “士兵在冲锋的时候，就像结成一道牢固的墙，一人冲锋，左右必须是同样强大的同伴，结成壁垒,将战局朝前推。若一人被攻溃，敌人就会从那一个攻溃点渐渐将战线撕裂，而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最容易毁了前线，害了同伴。”龙霖饶有趣意地解释给她听。

    曼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又忠心耿耿，本是女中丈夫，可惜用错了方式向朕效忠。”龙霖说道，这一句令曼卿的委屈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

    “皇上啊，世间女子本无力效忠，她们只能在男人的影子里生活，她们能施展本领的地方只有灶台与绣房，或是成天弹琴捉蝶，过着百无聊赖，消磨年华的时光，若是嫁人生子，这一辈子更是早早的被盖棺定论，白天操持家务，夜晚等男人回家，多少叹息与眼泪都隐藏在深夜之中，独自承受。我若是像她们一样，我这辈子连得见天颜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效忠？”

    呵……龙霖笑，忽然觉得这些话像是另一个女孩的心愿，那个女孩只想要围绕在灶台边的生活，若是一辈子只用来种田织布，弹琴捉蝶，她会高兴疯了。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费尽心机想入宫，有些人却不顾一切要出宫，他这样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知不觉抚摸着曼卿的长发，而他的嘴唇几乎要贴上了她的嘴唇。

    电光石火之间，他悠悠退了回去，并没有碰她。

    “皇上……”曼卿说不出的震惊与失望，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龙霖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朕不再戏弄你。你既已离宫离京，世上便不再有房宿士大夫曼卿这个人，你也不可回家，免得暴露行踪。”

    龙霖从腰间解下一串金佩来递于她，“你将此佩收好，作为盘缠与将来安置宅院的费用。戴上军帽，趁夜逃出去吧。”

    曼卿急忙将金佩推了回去，“我来军中一心只为陪伴皇上左右，皇上征战时没有带宫人在身边侍奉，我愿意做一名贴身侍从服侍皇上日常的一切。”

    “奇怪，你这么费心费力偏要跟在朕身边是为了什么？”龙霖明知故问。

    “我……我……我想为皇上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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