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郎中忙里忙外进进出出的,皇宫里也请了太医过来住在我们郡王府,随时随地察看齐昱的状况。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齐夫人也清醒过来,守到她儿子身边,齐小年站在那里叫哥哥,我更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站在那里碍眼,迈开脚出去了。
我看到秋葵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掉眼泪,心里难受的很。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坐下,她看到我来了,抬袖擦了擦眼,我抱了抱她:“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秋葵哇一声地哭出来,抱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什么也不敢说,更不知道怎么说。秦艽和毕方,还有那五千人的生命换来一个齐昱,我也不知道值不值。
秋葵哭地累了,就停了下来,我一看,眼睛都肿了,我哽咽道:“秋葵,我对不起你。”
她用力摇摇头:“没有,没有,王妃不要这么说,秦哥哥是英雄,是他们把小郡王带回来了。小郡王是战神,一定能帮秦哥哥报仇的。”
秋葵说完又哭了,她越懂事,我就越心疼,本来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啊。还有毕方,以前总爱叫我:“林小姐,林小姐。”现在也没了。
我说:“秦艽是英雄!我们永远铭记他。”
秋葵点点头,我的心里窝了一团火,恨起金兵来。
我安抚好秋葵,自己回到衾华殿,齐夫人已经走了,她都在这里待半天了,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上前去看齐昱,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凉地像冰块一样,与冰块的唯一区别可能只是因为他还有呼吸。
郎中说要每日给齐昱用热水擦身子,还要按时喂草药,一刻也不能耽误。
我便每日用热水给他擦了又擦,还给他盖了三床棉被,只不过他的手永远是冰冷的,怎么都回不过来暖。
我便用手搓,搓的我自己的手直发烫,齐昱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坐到床榻上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阿圃说过的,这样能把人的魂儿叫回来,害再大的病也能活过来。
我看着他紧闭的眉眼说:“齐昱,你赶快醒过来吧。你要是醒过来我就不跟你斗嘴了,我什么都依着你,你以前不是老是说讨厌我吗?恨不得我生不如死,你要是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决不会往西,你愿意吗?”
“你不知道,小房子告诉我你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吓的腿都软了,你要是能看到那个场面肯定又该笑话我了。其实我挺对不住你的,我根本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我一直以为你战死到漠北了,要不是齐夫人一直坚持,我估计我不可能下定决心去求李择言,你也就回不来了。”
“说到李择言,我也觉得我挺对不起他的,你看啊,我们以前虽然好过,但是都过去了,我不该小家子气地推林娆,我要是不推她,她也不会掉下来了,还有一个未成型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我不仅伤了李择言,也伤了你,其实我以前挺看好你和林娆的,说句实话,之前我觉得你跟她在一起比跟洛施施站在一起搭,诶,不对,你跟宋意也挺配的,你百搭。”
“齐昱,我说了这么久,你好歹回我一声啊。”我推了一下齐昱,他纹丝不动。
我就想起来我们第一次有交集的时候,当时还是在外公的寿宴上,母亲把我和齐昱锁到了一起。我当时恨死我母亲了,齐昱也恨死我了,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头狼在看着山下的羊,下一秒就能冲下来,把它生吃了,转眼间我却还是嫁给齐昱了,有时候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虽然我不喜欢齐昱,可我从来也没想过他死。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还替他难过,他以前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儿啊。
我趴到齐昱的脸上仔细端详他,其实这么一观察,他还是很好看的,浓烈的剑眉下面是高挺的鼻子,还有两瓣薄唇。
我上下把他打量一遍,突然看到他手掌紧握着,手心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露出了红色的一角,我好奇地去扳开,谁知他死命握着,怎么也扳不开,我便打算放弃,谁料他的手突然松开,一张护身符出现在掌心,是我的护身符,可是他一直以为是林娆的,他到底有多爱她啊?昏睡不醒还不忘护住“她”的东西,眼睛不由地含着泪光。
第二日,齐昱突然发起烧来,身上像火炉一样烫。
太医说发烧好,发烧好,发烧人就活过来了。齐夫人喜极而泣,摸着齐昱的脸又哭又笑的。上京城的说书的都传郡王大难不死,有神兵相助,寓意不凡,金兵的气数将近喽。
我每次听到都失笑,哪有什么神兵相助,只不过都是些肉体凡躯,人们也有的问小郡王怎么回来的,说书人挠挠头,说,自然是自己突围回来的,我笑笑,具体细节恐怕也就只有李择言一人知道了吧。
我抬起头来看星星,忍不住叹了口气,齐夫人这时从屋里出来了,她现在走路还要人扶,可是看着还是很精神,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我给她行礼,她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人退了下去。
她看着我:“站在这里不冷吗?”
我一愣,笑了笑:“不冷,不冷。”
她说:“秋葵什么都对我说了,上次是我误会你了。”
我道:“无妨,无妨。”
她说:“你不狠我吗?”
“其实也说不上恨吧,不喜欢您倒是真的,但谁让你是齐昱的母亲呢。”
她笑笑:“你倒是诚实,幸好我也不喜欢你。”
我笑了,她又说:“不过那都是曾经了,可能是我还不够了解你。”
我错愕地看着她,她转身慢悠悠地回去了,我笑着摇摇头,又回到衾华殿去看齐昱。
齐昱还是沉睡着,我问秋葵他有没有吃药,秋葵道吃了,我叹口气,又去探他的鼻息,还是很平稳,但是又很虚弱,我看了看秋葵疲惫的样子对她说:“你快回去休息吧。”
秋葵摇摇头,我起身推着她往外走,“你要是累倒了,我又得多伺候一个人了。”
秋葵苦涩一笑,终于出去了。
我又回到床榻上给齐昱擦身子,从额头擦到掌心,又擦上身,他的脊背上有着很长的一个疤痕,不知道是什么伤的,胸间也有一个很深的伤口,这个我知道,是在樊楼伤的。我当时把他扶起来,半扛在身上,他一动,血就顺着伤口往外流,流了我一身,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日我救的是齐昱。
我把手帕放到盆里,又去照看齐昱,我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仔细给他掖好,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退烧了。
我起身出去,回来的时候又抱了一床被子,盖到他身上。我自言自语说:这样就能把烧压下去了吧。
“热,热……”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我目瞪口呆,不错,这话就是从齐昱嘴里说出来的。
我张大了嘴巴,眼前的齐昱奄奄一息的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可是他刚才的的确确在说话。
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出去叫人,我对外面的人喊:“快叫太医,齐昱说话了。”我看到他们跑出去叫人,自己又赶紧回去。
齐昱的额头沁出许多汗,一个劲儿的说话,可说着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清。我拉着他的手:“郎中马上过来了,郎中马上过来了。”
“林,林。”
“什么?”我好像听到他在叫林……
“你说什么?”我把耳朵贴上去,他呼出的一股热气钻到我耳朵里,痒痒的,他气若游丝地说:“林,林娆,对,对不起。”
我顿住,没出息地鼻子一酸,但是还是假装学着林娆说话:“我在,我在。”
没过一会,一群人全都呼啦啦冲进来了,他们检查着齐昱的脉搏,又给齐昱施针。我傻愣在原地,有一个郎中劝我出去,我才点点头想起回避。
我守在外面坐在衾华殿的台阶上,心里暗自祈祷,我听到里面的太医说着话,我松了一口气,秋葵也起来了,估计是被他们吵醒了,现在郡王府比过年还热闹,太医们的斟酌着重新写药方,捣药,走来走去的,小丫鬟们端着一盆一盆地端着热水,我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