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让你跟你姐姐一条心，谁让你打人了，现在还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我早晚让你气死。”

    我第一次顶嘴说气话，我说：“我把她当姐姐，她又不把我当妹妹。”

    “你，你，你，再说一句。”

    我咬咬牙：“你又不是听不见。”

    “林娆，你给我出去。”

    我的倔脾气上来：“走就走。”走的时候还把门重重地带了上去。

    可是离开阖津馆，我能去哪里呢？我走出林府，来到上京城大街上，大街上都是人，热闹地很，可是只要你没钱，你就觉得其实也挺寂寞的，但是我可不会想那么多，我一路走马观花，只看不买，以前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地上捡到几两碎银子，可是现在瞪大眼瞧也没有看到一个银子。

    玩累了，我就回去了。我阿娘了解我就像了解她手里的针线活一样，好像算准了我什么时候会过来，一碗热粥就放在桌子上冒热气。

    这个时候我也不会死要面子，饿地又不是别人的肚子，我趴在桌子上胡吃海喝起来，我阿娘低低地骂了一句没出息。

    “没出息就没出息，我饿不着肚子。”我对她吼，她轻轻地笑了，眼角绽现出几丝褶皱，我又跑到她面前，低着头说：“阿娘，我错了。”

    “什么？”

    她明明都听见了。

    “我错了。”

    “好好好。”她拍了拍我的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高兴地去找姐姐，她看到我，转身就走了，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追上她。

    她白了我一眼：“你想干什么？”

    “我，我。”我跟她一起玩。

    她上下看了我一眼：“别以为你上次帮了我，我们就是好姐妹了，我告诉你，你还差远呢。”

    我笨拙地点头附和她。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可怜我，反正她说：“你想跟着我？”

    “嗯。”我点点头。

    “那你得听我的。”

    “这是当然。”

    “那好吧。”她伸出一只稚嫩的小手，我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

    后来我就成了我姐姐的小跟班，虽然她对逢人就说我只是一个小丫鬟，不是她妹妹，可我还是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女的看到我们在走棋的时候，她先夸我，她说我长的真好看，还说我一看就是小姐的命，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气质。我看了看身边嘴唇发白的姐姐，一口气也不敢出，后来姐姐不让我跟她玩了，我就要气死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认错人了，那日我穿的是姐姐送给我的衣服，她说是她穿剩下的，可是面料摸着一点也不像旧衣。

    那个人先看到我，把我认成了姐姐，马屁拍到了我的身上。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起，才意识到我和姐姐外貌的相像。可是我一点也比不上她，我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人了。不过除了相貌，我姐姐的字也写的特别好看，我敢说这上京城的人，没一个能比得上她，所以我根本无法跟姐姐相提并论。

    姐姐不让我跟着她，我就自己玩，自己斗草，自己玩走棋。后来她就去私塾了，我问我母亲：“我也能去私塾吗？”

    她摇摇头：“你是庶出的，是不可以去的。”

    “可是父亲说庶出嫡出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

    “对。”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尖叫出声：“父亲。”

    “诶。”他把我搂在怀里：“娆儿说的对，都一样是林府的小姐，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娆儿想去私塾吗？”

    我点点头，阿娘在我身后说：“不可。”

    “为什么？”父亲问阿娘。

    阿娘看了一眼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娆儿以后嫁个种地的就好了，不需要懂什么书本上的道理。”

    “宛儿，你怎么这样想？”父亲说。

    “主君，您该走了。”阿娘又把父亲往外推，父亲叹了一口气，丢下一句：“娆儿必须去私塾。”的话就出去了。

    阿娘的脸又耷拉起来，我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私塾啊。”

    她说：“没有为什么，我都是为你好。女子懂那么多道理，反而是祸害。”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同意，我觉得她都是哄骗我的。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消息，结果等来了大娘子，她来到阖津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你也想上私塾。”

    我被人如此戳脊梁骨，我的阿娘无动于衷，一句话也不说，反而一个劲地给她递茶说好话，可是大娘子连正眼都没瞧过她，我从未如此恼恨过她，飞快地跑出去了。

    我恨我阿娘无能，恨她软弱不争，我恨极了她。

    我每天看着姐姐穿着华服去私塾，回来的时候笑地特别开心地对别人讲这一天发生的趣事，我都快羡慕死了。

    可我只要向我阿娘一提私塾这件事，她就板着一张脸：“你是庶出的，有些东西，不该你有，你就别想要。”

    庶出，庶出，又是庶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不用她每天都提醒我，可我林娆不信命！

    我虽然去不了私塾，可是我照样学东西。我在黑市里买了教科书，缩在被窝里自学，不会的就去大街上问说书先生，他比我还聪明，见我去的次数多了，就开始管我要钱了，但是我还是学到不少字，我觉得我并不比任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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