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葫芦！我出去这会儿，没什么事儿吧？”

    守夜人腰间挂着钥匙，手里提着油灯回到城门口。剩下的那个守夜人撑着下巴被吓了一跳，匆忙擦了擦口水，站起来道：“叔你回来了……没没事儿，海叔和井叔换完衣服又出去巡夜去了，旁的没啥事儿。”

    啪！

    守夜人到了跟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训斥他：“别以为你叔老眼昏花没看见，守夜都不打起精神，你是不是想咱们一家都被赶出去啊？”

    “叔……我错了，我就是困，一下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你坐！你坐……我去给你倒杯热茶去！”小葫芦捂着后脑勺“嘶嘶”抽气，忙借着给他倒茶的由头跑进去，免得再挨打。

    守夜人丁老实唉声叹气地坐下，把油灯放在桌子上，开始翻看今天记的东西。

    冬天夜里的风简直冻煞人，尤其是他们还坐在城门口的门洞里，这嗖嗖的穿堂风，小葫芦打瞌睡也不怪他，就是万一睡着了没留意，出了事，那他们就全完了。

    这差事，是他好不容易给他求来的，虽说整天熬夜熬人，可这比整天干活儿轻松多了，还挣得多，等熬两年，攒够了钱，他就疏通疏通关系，调到岛上的督察署，更轻松，而且钱更多，唉……就是小葫芦这小子没上进心，他要是肯干，估计要不了两年就能升上去。

    怪只怪家里的婆娘宠坏了他，养软了性子，这大了，就更不好改了。

    呼！

    哗啦啦！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吹得桌上的册子乱翻，油灯里的火苗不安抖动，他被吹得睁不开眼，眯着眼，还不行，又用袖子挡住脸，好一会儿，风才停歇下来。

    “老丁啊，风大，穿暖和点儿！”

    远处的海平朝他喊话。他扬声回道：“哎！”

    “叔！给茶！我才倒好的，嘶嘶！哎哟！”

    小葫芦从城墙拐出来，两只手端茶碗，小跑过来。

    “赶紧放这儿！”丁老实忙把油灯提走，省的他冒冒失失地再把油灯创倒了。

    笃！

    “嘶嘶！嘶嘶！我的手指头！呼呼！”小葫芦几乎是把手里的茶碗扔到桌子上的，几滴开水洒在桌子上，他一边跳，一边吹烫红的手指。

    丁老实稍稍碰了碰碗，一碰就收，走过去一步，手指狠狠点在他脑袋上，把他推得一趔趄，他正吹手，没防备，差点儿被推倒，站好以后不满地回嘴：“叔！我又哪儿错了？我给你倒水也有错了？我手都烫红了……”

    “你啊你啊！我早晚被你气死！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侄儿？简直丢我们老丁家的脸！连碗水都倒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干啥？你是不是准备看一辈子城门？没出息的东西！”丁老实恨铁不成钢地骂他，气得直喘不过气来，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抚胸口。

    “叔！我又咋了？我干啥都不对，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就不在这儿熬着了，睡觉都不让，我还不如回去种地！”他又怕又怒，说一句看一下地，不敢看他叔。

    “好好好！你有种！你叔我为了给你弄到这差事，求爷爷告奶奶，你好哇！竟看不上这份差事，你想回去种地？行啊！那你就去种，我以后都不管你了！你个白眼狼！我的苦心就当喂狗了！滚！”

    本就是委屈之下的气话，他哪里真敢走，低着头抠手不说话。

    “还赖在这儿干啥？你去啊！去种地去啊！我不拦着你！”

    “哎哎！老丁啊，又咋了？大晚上的生这么大气干啥？伤身啊！小葫芦！你又惹你叔生气了？你看你把你叔气的？脸都红了，赶快过去顺气儿，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