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想了一下，没有当回事儿。

    大米站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他却对她说：“收拾收拾，咱们马上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也不打算让你在这儿安家了，把这两块儿碎银子装起来，把你的包袱还放在袖子里，咱们一会儿就走。”

    他伸手把随手塞在腰带里的碎银子抠出来，递给她，她顺从地接过，然后马上背对着门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他的手亮起，在旁边给她照着。

    等她收拾好，又过了一会儿，丁老实去而复返，听到上楼的声音，林岁功收了光，慢慢走到门边，丁老实提着油灯正好从楼梯口上来，一眼看到门口有个人影，他忙走过来，愧疚地对他说：“是叔对不住你们，险些让你们遭了难……嗐……”他想到自己的境遇，又想到差点儿害了无辜的人，不禁悲从中来，流下泪来。

    “叔，你别哭，这事儿本不怪你，你也是受制于人，我们俩商量好了，这就离开，也不叫你为难。”

    “孩子……天这么黑，你们能去哪儿啊？你们放心，你们就悄悄留在这儿！等再过两个时辰，有船了我就送你们出去，你们别急，没人会知道的。”

    他看着油灯下忧愁苍老的脸，心中慨叹，他叹了口气，道：“丁叔，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您过得也难，莫要铤而走险，以后若是寻得机会，就离开这儿吧，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在那种人手下干活儿，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丁老实自然听出这是心里话，一时间心酸不已，泪愈发汹涌，抬起手抹了一把脸，长出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那刁贼心肠歹毒为人狠辣，只是我年事已高，家里的小辈儿又都不争气，我只能勉强维持，在那人手底下讨生活，出去……哪有那么容易？这内海比来比去，只有更烂，从来没有听说哪是片干净地方的，之前南城的一号岛倒是个好去处，可是，唉……天意弄人，岛上出了妖怪，至今都还是个没人敢去的荒岛，至于其他地方，都差不多。”

    他知道内海不好，却从来只是听说，然后想象着有多不好，如今，所有想象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惊心，他想让他们去外海，去找绝崖，可是……绝崖现如今正忙得焦头烂额，外海也即将不太平，何必折腾人家呢？

    唉……

    “丁叔，无论如何，好好活着，保重身体，总有一天，一定能好起来的。”他想安慰，却没有好的建议，也

    就只能给人画个好看的画，听着好听罢了。

    丁老实已经整理好情绪，笑着对他说：“借你吉言。”只是转而又想到他们要走，再次劝道，“你们再想想，还是天亮了再走吧。”

    “老丁！大人让我来看看你把人轰走了没有？人还在吗？我就不上去了！”

    楼下此时来人说话，只在楼下，不敢上来。

    “这个催命鬼！”丁老实先是咒骂了一句，然后连忙扬声道，“我才来，正要带人出去，你回去回大人，放心吧，我这就把人赶出去！”

    “好！你可赶紧！大人吓坏了，要是让他知道你还没把人赶走，他可要治你的罪！你可小心点儿，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兄弟特意来告诉我！改天请你喝酒啊！”

    “喝酒就不必了，你先散散味儿，我也怕这咳疾啊，我先走了啊！”

    “哎！慢走！”

    楼下那人跑着离开，丁老实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