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沅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
“怎么办,周惊鸿你说话呀。”
周惊鸿却气定神闲地靠着床, 贵公子般从容优雅地拿起手机, 打电话吩咐:“进来布置一下。”
电话打出去后,三分钟不到,他的私人医疗团队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进入房间,很快把房间装扮成VIP病房的样子。
而这时,奚沅的手机已经没响了,她爸挂了视频。
医生走后,她扬了扬手机:“我爸挂了, 应该不会再打……”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手机再次响起。
周惊鸿朝她抬了抬下巴:“接吧。”
奚沅没急着接,问道:“可我接了的话, 你怎么办?”
周惊鸿笑着说:“软软不都为我正过名了么,接吧,咱爸不会怪。”
奚沅听着他的称呼, 心里一热, 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娇羞地嗔了他眼:“你乱说什么, 一会儿正经点, 不准乱说。”
周惊鸿伸手拉她:“坐过来。”
奚沅坐在他身边,接通视频后,却故意把手机倾斜了一下, 没让周惊鸿入镜。
“爸爸。”她软着细嗓乖巧地喊了声。
以前小时候做错了事, 她总是这样, 一口一个“爸爸”, 喊得又乖又甜。
奚槐板着脸,语气严肃道:“你让那小子接电话。”
奚沅眼睫颤了颤:“爸,你在说什么啊。”
奚槐声音浑厚:“沅沅,你别跟爸装,让周惊鸿接电话。”
奚沅心口狠狠一跳,猛地转头看向周惊鸿。
我爸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她以口型问他。
周惊鸿伸手拿走她的手机,声音温润道:“叔叔别怪沅沅,是我不懂礼数,只想着给她一个惊喜,事先没告诉她就过来了。结果下午刚到就生病了,连累她在医院照顾我。您别担心,一会儿我就让人送她回去。”
奚槐说了句:“好好养病。”便挂了视频。
奚沅一脸震惊地看着周惊鸿,本就很大很圆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一双水盈盈的小鹿眼,配上清纯无辜的脸,简直像真人版芭比娃娃。
周惊鸿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腰,把她按到怀中:“宝贝别这样看我,看得我有罪恶感。”
奚沅按着他肩从他怀里抬起头:“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难道是小山告诉他的?不对……”
刚说完,她便自我否认。
“小山又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是谁告诉他的?”
周惊鸿:“我。”
奚沅:“啊?”
周惊鸿笑着抚摸她脸:“我让人给叔叔送了点东西。”
奚沅轻轻拍了下他肩:“你这是干嘛,我们才在一起,你就送东西给我爸,不太好。”
周惊鸿再次把她按在怀里,笑着轻抚她头:“软软,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再和你分开。”
奚沅心里一暖,像倒入了刚融化的温热糖浆,又暖又甜的糖浆包裹着她心,甜得她心都酥了,软了。
她趴在周惊鸿胸膛上,脸贴着他胸口轻轻蹭了蹭,小手抚着他胸膛打圈儿。
周惊鸿拉住她手,吻了吻她粉嫩的指尖,声音低哑道:“前天凌晨,也就是大年三十的头一天,我被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捅了三刀,最重的一刀差点伤到肾。”
奚沅抚着他胸膛的手蓦然顿住,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她看得出他身上的伤不简单,但是他没说,她也就没问。
与周惊鸿在一起的时候,她习惯了不闻不问不打听。
即便现在,她和他正式在一起了,还是保留着之前的习惯,见面到现在,她都没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周惊鸿继续说:“下午从手术室出来,我昏睡了一天,年三十醒来,收到你的消息,我没有回你。”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越发沙哑,“软软,我当时很想毁约,不想拉你入深渊。”
奚沅从他怀里抬起头,湿漉漉的一双眼泛起潮红:“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周惊鸿抚摸着她脸,拇指轻揉她唇:“一想到软软还在山下等我,想到软软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他拉住她手,点了点胸口,“这里疼,像是被千刀万剐。”
奚沅哭着抱住他:“周惊鸿。”
她哭着吻他下巴,沿着他下巴往上,温柔地吻他唇。
眼泪流到他脸上,流到两人相连的唇间,被她吸入嘴里,又卷入他口中。
周惊鸿推开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回去吧,我让人送你。”
“不。”奚沅抱住他脖子,趴在他身上撒娇,“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周惊鸿宠溺地笑了笑:“乖,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要是不回去,只怕我以后进不了你家的门。”
奚沅被他逗笑:“你乱说什么,什么进不进门的,我们现在才刚开始交往,你别想那么多。”
周惊鸿轻抚她头:“宝贝回去吧,别让叔叔担心。”
奚沅态度强硬:“周惊鸿,你不要再说了,要走要留,我自己能做主。”她昂着头,一脸傲娇,“别说我自己的事本就由我做主,在我们家,就连家里的大事都由我做主,我爸,小山,他们爷孙俩都要听我的。”
周惊鸿笑着捏了下她粉腮:“小管家婆,那把我也一并管了。”
奚沅娇俏地笑出声,然而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她便笑不出了。
“周惊鸿。”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一下,我想知道你的事。”
周惊鸿凉凉地扯了下唇:“因为钱和权。”
奚沅抱住他,气愤地骂道:“坏人,他们都是坏人,不会有好下场!”
周惊鸿嗯了声,他没敢跟奚沅说实话,没说这三刀是他故意给周斐然制造机会,故意激怒周斐然捅的,否则就凭周斐然那种身体都被掏空了的纨绔,连他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他只有以身作饵,才能彻底把周斐然送进去。
周斐然如果伤的是别人,以周家的势力,花点钱就能解决,根本构不成刑事犯罪。
可周斐然伤的是他,周家谁也不敢干涉,连他爷爷也没法插手。
然而这些话,他不敢跟奚沅说,怕她生气,怕她担心,更怕她觉得他太黑太脏。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肮脏黑暗的这一面。
“软软。”他抱住她,依恋地蹭着她颈,如倦鸟归巢般用下巴抵住她头,“让我抱抱,想抱你。”
“好。”奚沅爬上床抱住他,与他交颈厮磨,亲吻着他耳朵问,“是不是想了,需要我给你咬一下吗?”
周惊鸿扳过他脸,拇指揉搓着她潋滟的唇,看着她娇嫩粉润的樱桃口,心尖痒得发颤,喉里又干又燥。
“不用。”他声音低哑,磨着她唇说,“不想我的宝贝受委屈。”
奚沅身体一软,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趴在他胸膛上扭了扭。
“不委屈。”她软软地小小声地说,“我喜欢,我愿意。”
说完她抬起头,亲了亲他眼尾的痣。
“周惊鸿,别再点掉了,我很喜欢你眼尾的痣,留给我看。”
周惊鸿目光深情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她,眼神温柔又眷恋。
“好,不点了。”
奚沅两手捧着他脸,蜻蜓点水般在他嘴巴上啄了下,目光盈盈地笑着说:“还有那里的痣,我也很喜欢。”
周惊鸿痞气地勾起唇:“哪里?”
奚沅趴在他肩头,学他曾经的行为,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母——dd。
周惊鸿倏地眯起眼,仰着头紧了紧腮。
“宝贝。”他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下,沙哑着嗓子说,“你还是回去吧。”
奚沅猛地从他身上抬起头:“为什么?”
周惊鸿痞笑着说:“我怕死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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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沅最终没回去,给她爸打了个电话,说周惊鸿病得严重,晚上不回去了。
奚槐没说她什么,正如奚沅说的,在家里她做主。
挂电话前,奚槐说了句:“明天带着他一起回来。”
“爸。”奚沅一边削苹果,一边说话,“他病得很严重,暂时还不能出院。”
她开的是免提,为的是让周惊鸿知道她的事她可以自己做主,好让周惊鸿安心。
结果没想到她爸说了句:“他要是个病秧子,爸劝你还是赶紧分了。”
周惊鸿:“……”
扶我起来!
他伸长脖子,急忙对着手机说道:“叔您放心,我身体好得很,明天一定登门拜访。”
挂了电话,奚沅心疼地数落他:“周惊鸿你疯了?命都只剩半条了,你逞什么能?明天不准回去,我也不回去!你好好留在酒店养伤,等好了再说。”
“这么凶?”周惊鸿曲起手指刮了下她鼻头,散漫地拖着长音,声音又沉又哑,分外撩人。
奚沅哼了声:“我本来就很凶!”
她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他嘴里。
冷白修长的手指捏住苹果,周惊鸿张大嘴咬了口,又低头喂给她。
“我以为养了只小奶猫,原来是小老虎。”
奚沅吞了苹果,抓住他手,在他手指上咬了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周惊鸿食指被她咬出牙印,还沾着她的口水,却笑得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夸你呢,我就喜欢凶的。”
奚沅抿了抿唇,强行压住上扬的唇角。
“我也不想这样凶,可没办法。”
她低头绞着手指,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
“我爸爸性格懦弱,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