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纳妾书
黑绝并没有晕很久。
作为一个探查忍术,神乐心眼本身攻击力有限,此时,与其说黑绝是晕倒,不如说他是精神平衡被打破,所以人格不受控制的错乱了。
那感觉很玄的。
脑内思维空茫,心头人格混淆,就连眼睛反馈给大脑的画面都在随着人格变,导致他一会儿看漩涡水户是个人,一会儿又觉得她是团火一一
等精神波动到断点,连“我是黑绝”这个自我认知都被短暂的打消后,他甚至在错眼的瞬间,将眼前这团燃烧的红色,看成了高天之上皎白的月亮。
再直白点说:看成了大筒木辉夜。
要不是月光氏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生理性病变,一激动就容易肌肉痉挛,导致语言功能也跟着紊乱,黑绝可能已经开始呜咽着喊妈妈了。
就这么不可自控的哭了一会儿,隐约间,眼前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黑绝思维一片空茫,机械性的转了下颈椎,透过月光被生理性泪水填满的眼眶,看到了一双上了漆的高齿木屐。那是漩涡水户的脚。
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股馥郁到堪称霸道的香气,慢了几拍涌入他的感官,黑绝眯着眼睛,看到木屐的边沿垂下了一点布料。
那是漩涡水户拢住袖口,在他身前蹲下了。黑绝下意识顺着方向仰脸,看到那女孩惬意的眯着眼睛,正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听…什么?
他虽然断片了,但潜意识还在运行,晓得所谓的感知忍术,大都不是一触即离的一一
旋涡水户如果真的还在维系探查,那九成九会发现他的查克拉异常!
不。
冷静点想想,根本不需要上升到查克拉的层面。他现在无力自控,脸上四十四块肌肉,没有一块的肌理走向是平滑的,左半边和右半边脸判若两人,突出的就是一个割裂。
当前这个年月,大众对幻术的认知基本都和战争有关,一个人,要是好好的突然变呆,然后做出了和原本性格相悖的反应,那大概率是要被抓间.谍的!黑绝这样,其实已经算是凉了。
如果是一般情况,我是说,过去一千年里的绝大多数情况下,那凉也就凉了。
一一阿修罗和因陀罗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上千年来,黑绝能想出一百个搞事计划,就能在这两家人身上试出一百零一种翻车方式,主打的就是一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当下这个情况,说白了也不过是第一百零二次车翻车,只要他果断自裁,提桶跑路,苟个十年二十年的,肯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惜。
精神污染这个东西,它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一就黑绝现在这个样子,潜意识里再多对功亏一篑的激愤,套上面对“母亲”的滤镜后,全都给扭曲成了委屈,以至于面对崩盘的现状时,他不止没有试图藏起自己割裂的表情,反而随着目视漩涡水户的时间越来越长,哭的越来越走心。
怎么说呢。
月光氏的皮相,就好像一杯温吞水,其实非常适合各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旋涡水户原本一心一意的做倾听状,神色中稀奇的元素占了大部分,后来却生生叫他哭的分散了注意力,等眼睛挪到脸上后,微妙的就有点撒不开了。
就……
还挺好看?
水户不太会形容那个感觉一一
神乐心心眼·改其实是个挺半吊子的忍术,不止她使用的时候耗蓝高,对使用目标的精神力要求也高。三尾作为尾兽,是完全达标的那种,所以双方共鸣到一定活性阈值后,甚至可以在脑内来回对话。到了扉间表弟呢,虽然天赋是够的,但他年纪太小,就有点带不动。
当初那次共感,哪怕她全程都只是在单方面向对方灌输念头,也只维持了区区十几秒。
而以月光氏表现出的资质一一
说句残酷的实话,他给十岁的扉间提鞋都不够。水户刚才对他用神乐心眼·改时,都没指望能“读”出什么成体系的思想内容,只是想感知一下浅表层的情绪波动,判断下这人有没有坏心or想暗杀她。但实际结果呢?
水户没忍住,再次侧了侧耳朵:
在感知层面的“听觉"中,眼前这个温吞水,根本就是一块看不见底的黑泥潭,充盈着铺天盖地的憎恨,和数都数不清的杂念。
杂到几乎变成实质。
再夸张点说,从感知圈产生碰撞的刹那,她的精神世界就好像突然罩上了一层泥浆,沉甸甸的直往下坠,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声音,随着坠落一拥而上,冲的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再然后,稍微好了一点。
水户适应了精神上的失衡,“听觉”慢慢清晰,于是捋顺了这千千万万的杂音中,仿佛有一半是在说“爱”,而另一半一一
另一半同样是爱,但爱的恨不得杀她而后快。怎么说呢。
红发的小公主突然歪头笑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抬手,拖住了眼前青年人的下巴。
表里不一到这种程度,他应该是个挺万里挑一的神经病吧?
是的,水户的第一反应,是关注他的稀有度。反正因爱生恨的本质也是爱嘛,比起嘴上说来轻飘飘的好听话,这样切肤之痛的恨意,何尝不能算是一种真实呢?
此时水户"听”到的声音依旧很吵,但就和刚才她能做出专心倾听的姿态一样,她其实不在乎那些"声音"有多嘈杂,她只在乎它音量大。
哪怕毛骨悚然,怨念恒生,在水户这里,也就只有四字听后感,即:
他好爱我啊。
新奇带来观感加成,公主殿下原本三分出头的兴趣,嗖一下给顶到了九分,而这样庞然的兴味,自然而然的在女孩眼底,催生出了奇异的亮光。
黑绝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在这几乎实质化的目光审视下,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然你后他莫名感觉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似乎已经透过月光氏的身体,看到了他的存在本身。
而且显然,她对他,远比对月光氏感兴趣!问:大家知道这个认知下更可怕的是什么吗?答:更可怕的是,黑绝在得出这个结论的下。
黑绝:……
黑绝哪怕脑子还糊着,意识到这点后,也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救了。
说起来似乎很谐,但这一刻,心底的绝望是真绝望。旋涡水户显然同步“听”出了这份变化,不自觉的歪头笑了一下。
“真乖哦。”
她伸手拍了拍青年人的发顶,又掸掉指尖粘上的碎叶子,一面举给他看,一面说:“恢复了就快起来吧,地上脏兮兮的,我有点讨厌。”
语气说不上颐指气使,但看用词,也确实没给人什么拒绝的空间。
当下,说不清人格到底是月光氏还是黑绝的青年,怔忪但温驯的点头,顺着她的力道,扶膝站了起来。漩涡水户满意点头,站在廊下抬手指门,说:“来打开,我要进去。”
理所当然的好像那是她自己的屋子。
台阶下,青年依旧怔忪且温驯,轻轻“嗯”了一声后,微躬着身子打开了门。
水户下意识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味道,在一股浓烈的花香包围中,率先走了进去。
花店里地方并不大。
其实看外表就知道了,为了战时功能牺牲结构的屋子,内里也必然是逼塞的,所幸屋里花架很多、色彩也丰富,而植物的气息,恰好冲抵掉了狭小空间内的暗沉。所以感官还好。
旋涡水户绕过堆叠的花枝后笑着回头,正看到一双病态的眼睛,光影错落间,空洞的仿佛只有眼白,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就,怎么说。
再次感叹一下:这个人好爱我啊。
大中宫多少有点自我感动,爱屋及乌之下,看桌上那个廉价的茶壶,都只觉得器型圆润,很有一番朴实难言的稚拙可爱。
她难得好脾气的主动倒了两杯水,囫囵做了个算是敬茶请坐的姿态出来,然后才点着桌沿招呼说:“来,过来这里坐。”
青年身体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水户心知刚才的感知碰撞时间有点长,精神恍惚属于正常后遗症,倒是没有因此怀疑什么。
而对面,青年在迟钝的反应了整整五秒后,才慢吞吞的抬腿走向桌边。
水户原本觉得有点慢了一一
但在她将要开口催促的前的新奇阶段,月光虽然没有在她开口后,立刻就指天誓口的说“我跟您走",但看在摇尾巴这么尽心的份上……水户殿下蛮心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心说我原谅你啦。当天晚上,漩涡水户是哼着歌回去的。
她心情好,耐心心就能多一点,哪怕一回来就被大人们塞了一堆问题,依旧好脾气的挨个给了回答。比如:“我们确定和千手再结盟了?”
“确定了哦。”
再比如:“同盟文书呢?信物呢?”
“都没有哦。”
“那结盟典礼总得有一个吧?”
男人说完挠了挠下巴:“话说按照惯例,典礼上两族首领要对结和之印的一一老族长赶不赶得到另说,就千手佛间那个样子,他还站得起来吗?”
水户面无表情的左耳朵进右耳出,歪头说:“无所谓吧。”
“结盟只是宽泛的说法,不会有文书,不会有信物,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如果以后被怀疑了战争.罪,我们还要让千手自己去顶锅呐。”
“………这千手能愿意?”
水户叹了口气,扒拉了一下自己辫子上的蝴蝶结:“那千手就是愿意了啊,何况我们也要给东西的嘛。”这个扒拉的动作持续了差不多三十秒后,旋涡表叔终于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
那布条上的树权子在……是千手一族的家徽吧?关键节点打通,表叔的脑子里刹那间昨日重现:怎么的,这是曾经的婚约要旧事重提了?
表叔原本还觉得自己这边撇清的太滑头,反衬的千手仿佛十足冤种,现在一看这个,又微妙的开始不爽起来。毕竟:“战争对我们并非必要,倒也不至于要拿您的婚姻去作保障。”
讲道理,大部分旋涡本质还是忍者脑,对贵族的某些调调满怀憧憬。
表叔倒不会觉得火之国大名的儿子会比千手柱间好,毕竟另一半是普通人太容易观念冲突了,动辄吵架的话,婚后根本过不了两天安生日子。
但他是真的喜欢贵族那个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