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回应林晗玉，母牛轻轻哼了声。

    打好了招呼，林晗玉就开始了，顺着肚子向下，她双手握住了那只脱出母牛体内的那只小黑蹄子，然后顺着关节折弯了又送回了母牛体内！

    啊……

    一边偷看的众人都忍不住讶异出声。赖氏的脸已经黑了，这接生不往外拉，怎么还往里送了。她这会儿心里也是矛盾，一方面想要母牛顺利生产，来年春耕才有指望，另一方面想到牛生产好就意味着要送出去两头羊，她又不那么顺气了。结果是越想越气，站立不稳险些要倒。

    其他人倒没那么多心思，一心盼着母牛顺产，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牛棚内，眨都不眨一下，只有扶着王老太的那个小姑娘，总拿眼睛偷偷地瞅林大灶，而林大灶也时不时瞄向她，目光一旦交汇，两人又各自望向一边了。

    牛棚里面的王秋兰最是紧张，这人可是她引进来的，万一不成功，那婆婆非得迁怒她不可。

    “别紧张，头先下是不可能了，咱们让屁股先出来吧。”林晗玉小声说道。像是对母牛说，又像是对王秋兰说。

    说话间，林晗玉双手已经拉扯着小牛的屁股轻轻地往外送了。她这十二岁的身体力气不大，这么拉已经让她脸都憋红了。

    万众瞩目之下，小牛的屁股出来了，不一会儿，两只后腿也出来了，然后是腹部，林晗玉故技重施，又用双手顺着小牛的腹部伸进了母牛体内，将小牛的前蹄顺了出来。

    就只剩下头了，林晗玉一只手从母牛腹内捏着胎牛的口角，另一手轻扯它的前蹄，缓缓地拨。

    “出来啦，出来啦。”一直盯着看的林三柜率先欢呼起来。其他人也都欢喜起来。

    林晗玉剪掉了脐带，结扎好断端，又去推刚落地的小牛。

    这小牛生下来跌跌爬爬三次就得站稳了，不然就说明体质太差，根本活不成。

    躺在一边的母牛睁大了眼睛看着小牛，目光里满是悲伤。看来连它这个母亲也担心自己的孩子存活不下来。

    林晗玉也没什么力气了，这个身体毕竟才十二岁大，刚才这一番助产手脚并用，已经让她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了。

    可是错过了这个最佳站立起来的时间，小牛可能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干草堆上，用双脚去踢。

    四周响起一片置疑声，“这小牛够虚弱的了，她怎么还去踢！”

    “别吵，想小牛活就给我安静点。”林晗玉喝，又踢了一脚。

    小牛吃疼，挣扎着站起来了。摇晃了两下就又倒了下去。

    林晗玉又再踢，这次小牛用比较快的时间就站了起来，先是踉跄了两下，但是却没有倒下来。不一会儿，小牛已经适应了站立，四肢挺得直直的，比出生时仿佛长大了许多，再过一会儿，小牛已经围着牛棚小跑了起来了。

    这下，所有人又叹又服，原来生牛还可以这样。

    林二桌走进牛棚的时候，林晗玉正轻柔地为母牛手剥胎盘。

    林二桌正想称赞妹妹几句，看到林晗玉双手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母牛肚子挖出来，画面惊怵至极，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其他人都笑了，原来这林二桌天不怕地不怕怕见血啊。

    *

    林晗玉洗干净手，伸手往倒在一边的林二桌中指尖一掐，林二桌吃疼，翻身爬了起来。见其他人都在笑，不好意思地直挠头。

    走出牛棚，林晗玉就看到赖氏手里拿着块粗麻布过来了。

    “哎呀，玉儿真是厉害，比那个刘青荷可强多了，来，老婶子这屋里的刚好有块布，够你做两身衣服的了，送你了，当是谢你为牛助产之恩。”

    林晗玉知道这赖氏想赖掉那两头羊，嘻嘻一笑，示意让二桌把布先接过来，既然她想再搭上一块布，她干嘛不收。

    “谢谢老婶，我就知道老婶子最是大方厚道，王太奶奶都答应了送两头羊了，您还嫌不够，要添块布给我，盛情难却，那晗玉只好收了，说声谢谢啰。”

    赖氏脸一黑，她哪里是添块布，是只想送块布好吧。

    “那个……”

    “给我住口！”

    赖氏正想说送了布，羊就不能再给了，却被王老太略有些生气的声音给打断了。

    王老太在一边看到赖氏送布就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只是来不及阻止。布送出去就算了，得打住她要说的话，免得给她儿子丢脸。

    “秋兰，你过来。”王老太不理会赖氏，直接叫了王秋兰，“去，亲自去羊圈里挑两头肥羊，和玉儿他们一起过去，你代我亲自把羊送到翠花家去。”

    赖氏百般不舍得，明面里不敢反对，却小声朝里正道：“一个小孩子，顺便送点布匹吃食打发了就好了，何必这么认真。再说了，你这会儿送了两头羊，等那个大灶进门，咱再给他家两头羊，那他们家岂不大发了。”

    里正也舍不得，可是这事他还真做不了主，只好拿眼瞅自己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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