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往事,楚后面无表情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问:“你说,我的女儿是不是被他杀死了?”
“呃……”林晗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虽然楚后隐瞒产女,楚王生气归生气,但没理由杀死自己的女儿吧。不过有前因在,这事怕是解释不清了。
“你回去吧,你说的事我会尽力帮忙的。”楚后朝林晗玉摇手,眼睛却无焦距地望着远方。
林晗玉又望了一眼这楚后,发现楚楚竟与她有三分形似。或许楚王……
*
行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东直街市集口,一大早就聚集了大量的群众。因为行刑的通告一早就贴出来了,古时行刑之所以都在人多热闹的地方,一是公示作用,二是警示作用。
只是今天,围观的群众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带着看热闹的心情,人人脸色沉重,如亲人即将行刑一般。
“看来你很是得人爱戴嘛,为你送行的人还挺多。”集市口边上的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正对着行刑的高台,萧雨仙将窗户打开到最大,让坐在椅上的人能够看清底下的一切。
椅子上的人正是林楼杰,此时他被绳索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块破抹布,所以他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
“别一脸愤愤的样子,下面替你准备受刑的可是我的兄弟,我没直接打趴你就不错了。”萧雨仙耸了耸肩,“你最好祈祷林晗玉的计策成功,不然,我就血洗了这里给楚王一个好看。”
一会儿,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道。
唐木易容的林楼杰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往刑台上走。
今天主持行刑的是左徒谢西,就是陈华的丫头杏儿的未来大伯。谢西是个正直的人,平时一向敬重林楼杰,虽然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但有种惺惺相惜之意,那天楚王宣布调查结果时,全堂无一人为林楼杰说话,只有他站出来质疑,但这占质疑的声音无法阻止楚王的决定。
既然无法改变决定,那至少也要临别送一场。
谢西正了正衣装,朝林楼杰走了过来。
隔着半丈远停下,谢西郑重一拜,“林太宰。”
“谢左徒。”唐木轻轻掀了掀眼皮,哑声回了一句。
“端酒来!今天我谢西为林太宰送行。”谢西手一扬,大声一喝,一向文质彬彬的他这时倒显出几分豪迈来。
林晗玉端着一个托盘从刑台下走上来。唐木的半掩在眼睑下面的眸子亮了亮。
“林大人。”林晗玉轻轻一笑,将手中托盘就放在了地上,然后曲腿而坐。
“今天,我和神女一起给太宰大人送行。”谢西说完,席地而坐。
两个侍卫也扶着唐木坐了下来。
林晗玉倒了三杯酒,将第一杯端给了唐木。
唐木双手伸出接杯,林晗玉这才看清,唐木的十根手指的指甲也拨掉了,而且那时情况紧急,怕是连麻沸散都没来得及用。十指连心,连着唐木的心,更像连着林晗玉的心,她的十指也感同身受一般莫名的疼痛了起来。
注意到林晗玉的目光,唐木伸手,将袖子拢了拢,可指甲哪里遮得住。
三人一同举杯,三只铜盏碰撞出声,酒水飞溅。
谢西率先一抿而尽,将酒盏扔了,大叫:“痛快!原来饮酒当真需得和真正值得相交之人一起饮方有痛快。今日能和神女和太宰大人同饮一壶,此生无憾了。”
饯行酒喝完就是断头时。当然,林楼杰判的不是断头,而是火刑,刑台中间有一柱,柱的四周堆了柴火。
两个士兵将唐木推到木柱,用绳索绑了,柴火上浇了油,就等一会时辰到了,火一点,人肉立时便成焦肉。
看到林楼杰被五花大绑,边上的百姓就有泪点低的开始落泪了,边落泪边数落着林楼杰的好,一时间,刑台上静悄悄,刑台下却哭喊声不断,对比明显,连林晗玉都感慨起来,虽说这死刑执行不了,但能赚这一方百姓的这许多眼泪,林楼杰此生也算值了。
而酒楼雅间,真正的林楼杰此时虽不能言语,但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是啊,他能得这一方百姓的真情之泪,此生没有白活啊。
就连心冷的萧雨仙也有些动容,也不再对林楼杰冷言相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