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手术台的冰冷从后背渗进来?,她打了个寒战,手往身边一摸,空空如也?。
阿绛又不见了?
她惊得直挺挺坐起,视线四处探寻,很快松了口气,林如绛只是先她一步醒来?,已经下了病床,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下。
“阿绛,你在?做什么?”薛白聿问。
林如绛扭过脸,满脸泪痕,“妈妈、妈妈她没有呼吸了……”
薛白聿这才发现地上躺满了死人。
林如绛身边,躺着面目发白的林之苹,仪器前的办公椅上,坐着嘴唇发紫的杨陶,门框边还倚着一个嘴角含笑的路定安。
在?这间实验室之外,还有无数具尸/体?摔倒在?工位上。
单茶手里?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碎成?了玻璃花,她的手臂枕在?玻璃渣上,血已经流不动?了,她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或许是想不明白,不久前还和自己一起打麻将的人,为什么忽然提了镰刀来?取走自己的灵魂。
无数台仪器依旧在?平稳地运转,发出细微到人耳无法辨别的高频声波,它?们不会再停下了,直到耗尽所有电力与能?源。
除此之外,一切都停下了。
整座研究所静悄悄的,薛白聿屏住呼吸,就再没有人的呼吸。
薛白聿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张派遣令上要让明祺鸣镇压“失控”的「死亡」。
赋予死亡是祂与生俱来?的权能?,祂或许只是任性,只是想要陪伴,就可?以挥挥手带走整个研究所的人的灵魂。
祂现在?该满足了,祂的地狱人满为患。
“她在?叫我回去了……她很不高兴,让我把之前陪她玩的人带回去,我一直磨蹭没有动?手,所以她亲自来?了。”林如绛轻声说。
薛白聿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中,听不清她的话,一时间只记得林如绛也?要离开了,连忙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肩,一面摇晃,一面哀求:“你别走,阿绛,你别走,你不能?走……”
林如绛轻轻推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没法违抗她。”她喃喃地道着歉,黑色羽翼慢慢张开。
在?这地下几十米的研究所基地里?,翅膀没有用处,她飞不起来?,这更像是一种示威。
黑色挤满了薛白聿的眼睛。
她痛恨那对翅膀,它?们是魔鬼留下的罪证,祂在?林如绛身上留下永恒的刻印,从此宣告:她的自由,她的灵魂都归属祂所有。
林如绛的身影消逝了,她回去了。
这回薛白聿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