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薛,小薛!你等一等!”
薛白聿转头,唐阿姨抱着一大摞寻人启事向她跑来。
下意识地,她加紧脚步,唐阿姨的声音落得越来越远。
临近斑马线,绿灯只剩下几秒,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她就可以彻底甩掉唐阿姨。
薛白聿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唐阿姨追了上来,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向她递了一张寻人启事,问:“小薛,你有没有见?过我们家?尧尧?”
她的语气透露着期待,薛白聿害怕这种?浸润了血与爱的期待。
她甚至不敢和唐阿姨那双凹陷而憔悴的眼睛对视。
因为她知道唐尧在哪里,唐尧在地下十几米深的冰柜里躺着呢!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一点?生命体?征!
可她能说吗?
她能告诉一个苦苦寻找孩子的母亲,她的孩子已经?失去了呼吸,变成一具冰冻的尸体?吗?
薛白聿艰难地摇了摇头,接过寻人启事转身离开了。
等彻底离开唐阿姨的视线,她打算把那张寻人启事丢到?垃圾桶里,可当她看?向垃圾桶的时候,她愣住了。
垃圾桶里,满满都是丢掉的寻人启事,有的被揉成了纸团,有的被踩了脚印。
薛白聿落荒而逃。
她忍不住地想起三天前,她和妈妈发的那条短信。
发送之后,她很快收到?了一堆狂轰乱炸的质问:「你要和谁结婚?」「怎么不告诉我?」「这种?事情?怎么能你自己决定?」「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还拿我是妈妈吗?」「我就知道,你恨不得换个人当妈。」「我养你不如?养条狗。」
薛白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回?复:「过几个星期,我带她回?家?见?见?你们。」
几个星期之后,她大概已经?死了。
妈妈会为她流泪吗?她希望妈妈为她流泪吗?
薛白聿觉得设想这些的自己很可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要说自己要结婚。
那一刻,她想说的应该是另一句话才对。
「妈妈,我要死了。」
但她不敢。
妈妈会用那些她听不太懂的方言词汇骂她,从小到?大她听了太多次,却从不敢问那些词是什?么意思。
至少还有骗骗自己的余地。
现在想想,其实没有必要。自己不是被爱着的,这种?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她无所谓被爱与否,但林如?绛必须是被爱着的那一个,薛白聿始终如?此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