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漆微微阖上双眼，尔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路过那处宅子时，抬脚就往里走，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本小姐还以为是谁呢，怎的又是你？”

    “你——”泽漆微微蹙眉，一时语塞。

    她突然凑近，“还不是你的缘故，那勾魂令一启，便将本小姐从那枉死城中拉出来，这么反反复复几次，谁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光是那路上的各路冤魂，就已经够……”

    她一见泽漆，就开始絮絮叨叨，一路下来，倒是说了不少关于丰都的事，待她停下来，泽漆才开口：“你说完了？”

    她愣了一下，“还没……说完了。”

    “南府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怪，近日我再入府中，竟是通行无阻，还有，府中人看起来就像是丰都中人一般眼神空洞，无悲无喜。”

    泽漆双目兀地一寒，让人不寒而栗，她不由得问出了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举国上下不过是妖族的祭品。”

    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她想起那个人了，“当日他将我锁在这里，为的，便是借我之手，除了你。”

    “不是，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人。”神色复杂，声音却是极为冷静。

    “为了南烛？”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却是不敢相信，她生前在这府中见到了一副画，画中人便是南烛。

    “是，也不是。”

    “你难道就不好奇么？那个人费尽心机聚四方怨灵，为的，究竟是什么？”她目光闪烁，却是极快地垂下头，将神情掩在阴影中。

    “你要什么？”泽漆扫了她一眼，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我要你收我为徒。”

    “我此生不再收徒。”不假思索地拒绝让她瞬间变了脸色，跪在泽漆的跟前。不再言语，只是止不住的颤抖。

    一道光落在手心，泽漆看了看，心中一喜，转身离去。她不远不近地跟着，跟了好久也不见泽漆停下脚步。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前方突然没了她的身影，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这是，去丰都的路！

    “你守着南府。”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只好点点头，眉头紧锁，随即往回走。

    ＊＊＊

    无尽的黑暗，隐隐有魅惑人心的歌声传来，泽漆皱着眉顺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渐渐的，满目萧索，不时有怨灵试图冲破结界逃到外头去，见着突如其来的泽漆，纷纷朝她看了看，尔后事不关己地继续寻着出口。

    “阿漆，若是不出所料，妖帝降世后，定会前往丰都——”泽漆看着师叔不时把酒杯放下，仿佛遇上了天大的难事。

    “师叔，你有话直说。”

    他瞬间来了精神，好像并不惊讶于她的回应，“好说，你亲自前往丰都去求见丰都之君，看在本座的面子上，他自会助你。”

    “妖帝与丰都有何渊源？”

    他却只是扯了嘴角，端起酒杯，“去了就知道了。”

    泽漆自知自己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角色，飞升一事尚需师父相助。更何况在这其中，凌游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尚且不知。还有云珩——

    眼前突然一亮，泽漆没有想到那怨灵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像疯了一样，手腕突然多了一只手将她往旁边一带，轻易地避开了那带着青光的怨灵。那怨灵瞬间化为火焰燃烧，为这无边的黑暗带来点点的光，看清了那人是谁，泽漆错愕不已，本能地推开他，往后退了退。

    云珩见她一躲再躲，一晃眼就出现在她的身后，“阿漆，别退了。”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汇聚，层层叠叠。

    泽漆停下来，那声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一下子就寂静下来，泽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许久许久之后，缓缓开口：“你为何会在这里？”

    “阿漆为何会来丰都？”微微低头，将泽漆眉宇间的错愕尽收眼底，“可是为了青府中人而来？”

    泽漆微微眯起眼，于她而言，此地是无尽的黑暗，可——

    云珩轻笑，再一次伸手拉住她的手，泽漆没有挣开，眼前突然一亮，将丰都之地看得真真切切。丰都之变是否与妖帝脱不了干系？

    云珩的眉头微微一皱，她为何孤身一人便敢擅闯丰都？

    “走吧。”

    远远的，看见一座城。虽如记忆中的那般庄重，如今看来，反倒是多了一抹肃杀。

    “师叔曾说，世间跳出轮回之法唯有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