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秋雨绵绵,使得空气越发寒凉,宇龙锦给我加了双云锦蚕丝被,天色稍霁,我们便离开了客栈,继续行路,他道:“忧儿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我不言语。
从前很多时候都是我说他笑,如今却是他经常嘘寒问暖,讲着一路的风景典故,我始终便是听着,只是听着,连个表情都不怎么给他。
我猜想,他或许是痛的,因为我是痛着的,但即便这么痛,我也没有勇气说原谅。
我怕原谅之后会是更大的伤害,倒不如此时这般,刮骨疗毒,不痛怎么能好病。
最近几日,我们都是披星戴月的赶路,他似乎很急。
下午将要行至临川,从前跑生意的时候,我来过一次,知道这的景色甚美。
为了加快脚程,宇龙锦现在基本是进来同我说一会儿话,便出去骑马,却不是行在队伍前面,而是我的车窗旁边,我掀开车帘,想看看临川的千山万壑,飞瀑镜湖,便是入眼宇龙锦的一袂衣角和一个红的发亮的马屁股。
从前方踏尘而来一匹疾马,飞奔至宇龙锦近前,勒住缰绳,语气十分急切,却又难以言说,“主子,皇上……驾崩了!”
良久,良久,才听宇龙锦回话。
“本殿,知道了。”
嗓音略微有些颤抖,我能分辨他是在努力压抑,如此,我便又痛了。
这痛,是为那个处处算计我的老头子,还是这个时时囚禁我的小伙子,我自己也理不清?
“宇龙锦?”半个月以来,第一次与他说话,也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子。
他俯下身子,抿了抿唇,似是在笑,温柔缱绻,“忧儿可是累了?大约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临川县城,你且先忍一忍。”
我揪了揪车窗下胸口处的衣襟,“今夜不进城,直接绕路去赣州。”
他不做声,又是一阵沉默后,才道了声“好。”
车马日夜兼程,本来六日的路,第三日黎明便到得了日曜城。
而这三日,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几乎是没走几里,便会出现一批杀手,宇龙锦的护卫均是个中高手,经此一役,却是损兵折将,如今护在我们身边的,仅剩两人,其余全部殒命。
我本来恢复个七八成的身体,又因一时技痒,多杀了几个人,便被折腾的一朝回到解放前,白白浪费了一路行来宇龙锦供我的人参、鹿茸、黄芪、首乌。
如今我正和宇龙锦同乘一骑,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眼缝掠处,城中家家素缟,坊间诸多传言一并随着崇德帝的驾崩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