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南乔原本心中恼意颇盛,得了她的这句问候,顿时竟是心怀大畅,人却晃了一晃,“哎呀,呀。疼……”
沈云慢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捏着他的衣袖,伸嘴就咬裂了,再将衣袖一扯,就露出他里面的伤口来,只见一片血肉摸糊,吓了一大跳,抓着他就往外走,他只觉她的手心温温热热,一时心中竟是说不出的荡漾,哪里还管什么受不受伤。
待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却言道是子弹打过了手臂,伤了肌肉,未伤筋骨,并无十分大碍。她这才落了心,一脸担忧的望过来,见他正坐在那里,贼眉鼠眼的望着她,她顿时就反应过来。
一时心中又是气,又是怒,也不多话,转身便走,瞿南乔见她突然就变了脸色,心中一惊,忙站起来,“云慢,你去哪里?”
沈云慢头也不回,冷冷道,“瞿先生即无大碍,我就不奉陪了。”
“哎……”瞿南乔道,“我这不是受了伤嘛,这也是伤啊,子弹把肉都打穿了,是,是很疼的……”
沈云慢心中一动,她自然知道是疼的,然则他这个样子,又想到方才自己的那副样子,又想到前程往事,心中的资味,当真是又是苦又是涩,又是懊恼,一时竟是在心中恼恨自己起来,哪里还敢呆在这里。当即头也不回的,急急而去。
瞿南乔长出一口气,一脸灰败的收回了目光,帮他包扎的大夫下手一点都轻巧,他咝的一声,埋怨道,“哎你轻点。”
“你女朋友?”那大夫却问道。
他不说话。
“太太?”大夫又问。
他还是不说话。
大夫就笑一声,“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你知道些什么。
瞿南乔冷冷在心里说。
三十、
沈云慢是第二天应李鹤林之邀去医院探望醉夜叉的,他躺在床上,脑袋叫大夫包得如同一只硕大的粽子,只余两只眼睛,嘀溜溜打着转,望见她来了,眼里有一道亮光就一闪而过。
她一脸为难,强硬的扯着笑道,“阎,阎长官,你,没事,了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了?”醉夜叉冷冷道。
沈云慢一时不由得脸都红了,“我,我,对,不起啊。”
醉夜叉就将头偏过去,丝毫都不理会她。沈云慢一时只觉心中尴尬不已,绞尽恼汁的,仍是找不出一句词汇来,就偏头去问李鹤林,“哎,他都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这人,到底要怎么弄?留是不留?”
他话音刚落,李鹤林一双眼已是瞪得大如铜铃,下一刻,就听得醉夜驻咆哮的声音,“闹了半天,原来你还在想着要杀我呢!”
“呐,你看看。”沈云慢朝李鹤林道,“趁他病,要他命。不然我们这帮人,都得死。”
“你……”醉夜驻那叫瞿南乔扭断的手虚虚抬了一抬,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不出,你倒是还挺狠的嘛。”李鹤林笑道。
“我……”沈云慢道,“那不然怎么办?把他关起来?你们的牢房牢不牢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和她说啊。”醉夜驻一时耐性全无,叫纱布裹着的一张嘴,咽呜着朝李鹤林喝道。
李鹤林就点点头,“好了好了。你也别这么激动。”又朝沈云慢道,“他已经是自己人了。”
沈云慢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己人?”
“嗯。”李鹤林点点头。
沈云慢这才惊讶的望向躺在病床上的人,喃喃道,“真的?”
“是真的。”李鹤林道,“好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往后,你就还是保持以前对他的态度,不要太熟络,也不要太生疏。”
沈云慢就点点头,听他继续道,“往后这运酒一事,你就不用出面了。免得给你招来麻烦。另外还有一事……”
他顿了一顿,望了床上那醉夜叉一眼,“昨天瞿二爷将他狠揍了一顿。你知道,他醉夜叉的性子,平时冷漠、刻簿、睚眦必报……”
他话未说完,沈云慢已经心中一惊,急急望了醉夜叉一眼,“你……”
醉夜叉就冷笑一笑,那两只眼,就睃了她一眼,偏过头去。
沈云慢已是明白其中深意,就望向了李鹤林,“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瞿二爷只怕会受点苦。”李鹤林道,“你也知道,这事上,不能惹人怀疑,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