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社会部耿部长找到吕新正说:“吕主任,有重大发现。”
吕新正示意他关上门,问:“什么发现?”
耿部长说:“两个月前,反扫荡的时候不是有十几个伪军投诚吗?后来经过教育有七个回了家,有三个人留到我们部队中。我们在调查询问这三个人时,有一个姓高的,叫高有法,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
“他们是渗透进来的敌特?”
“不是。他这个人,原来在济南警察局干过,后来被编入伪军中任班长,被我们俘虏时是排长。他自己说,刚被俘虏时也没打算干八路,可是经过我们的教育,也通过他自己的观察,他认为我们八路不同于国民党军队,更不同于现在伪军,咱们官兵平等,虽然生活条件很苦,可是每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好,渐渐他就喜欢上我们的部队了,所以自愿留下来。”
“这个有可能,这就是思想政治工作的威力。这可以做个典型,让大家充分认识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意义。”吕新正对这个典型很满意。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吕主任,这个高有法不是当过警察吗?所以养成了仔细观察的习惯。他向我们反映了个情况,十二区的副区长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副区长经常晚上到一个寡妇家里去,这个寡妇在雪野据点有个相好的,是个汉奸,给日本人当翻译。我们跟踪发现,这个副区长到雪野与这个翻译接过头。”
“如果仅仅是与寡妇有牵连,那一般就是男女关系问题;他亲自与汉奸接头,的确值得怀疑。立即秘密询问,但要注意,不要先入为主,听听他如何解释。”
耿部长说:“有件事请示吕主任,我没有审讯经验,前一阵我与公安商量,能否借个把人给我们用,人家不答应。”
吕新正说:“不答应就不答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再说借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自己想办法,建队伍,有自己的队伍工作才好开展。”
耿部长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刚刚说到的这个高有法,我看在这方面非常内行,能否让他参与这项工作。”
吕新正说:“可以,正好借此机会,考验一下他是否真心向往革命。进展情况要及时向我报告,是否向分区领导报告,我们商量后再作决定。在没有定论以前,一切要秘密进行,不扩大影响,以免对被询问同志产生不好的影响。”
耿部长让人去请十二区的副区长刘夏山,他一进门看那阵式,分明是审讯犯人。他一时摸不着头脑,问:“耿部长,您这是要……”
坐在一旁的高有法说:“刘夏山,为什么叫你你心里清楚,老老实实交待你的问题,可能会得到宽大处理,如果你故意隐瞒,只能加重对你的处罚。”
副区长刘夏山从此再没有回去过。按他最初的解释,去找那个女人,是因为和那个女人有亲戚;而那个女人的表哥在雪野据点当翻译,因此正在通过她做工作,争取那个翻译官为我们做事情。这件事是十二区区长安排的。
然而,面对高有法花样百出的审讯手段,刘夏山后来改口了:他和那个女人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通过那个女人为雪野据点的敌人提供情报。然而,高有法认为这还不是事实的全部,几天后,刘夏山供认,他是托派的成员,他的上级就是十二区区长。
看了刘夏山按了手印的供词,吕新正又惊又喜,惊的是托派竟然形成了自己的秘密组织,喜的是及时把他们挖了出来。他还有点不放心,问耿部长:“高有法可靠吗?我们不要中了敌人的反间计。”
耿部长说:“我多次对他进行考验,以我的观察,绝对可靠。在审讯方面,他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吕新正说:“你们要乘胜扩大战果,秘密讯问刘夏山,我要亲自去旁听,我对高有法还是不放心。”
第二天,十二区区长被叫到社会部开会,从此再也没回去。
旁听完审讯,吕新正对高有法完全放心,而且对他的审讯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拍着高有法的肩膀说:“有法,你就和耿部长多辛苦,把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托派、汉奸一个不剩的挖出来。赵部长说的对,这是一条看不见的战线。”
一种不安的、诡异的气氛在泰山区漫延。有一天赵笃生专员把吕新正叫到办公室,问:“新正,听说十二区的正副区长,还有两个村的民兵队长都被抓起来了?”
吕新正说:“我正要汇报这事呢。本来我打算早汇报的,可是为了慎重起见,没拿到确切证据前,我不想把事情扩大,怕冤枉了自己的同志。”
“那么说,现在拿到确凿证据了?”赵专员问。
“是的,我这就把调查资料和口供拿来。”
“这样,这么大的事情,汪洋司令必须知道,你现在去拿材料,我们都到汪洋司令那里说。”
汪洋司令、赵专员看完吕新正交来的材料,非常震惊,在他们印象里,出了问题的这几个人都是很好的同志。
“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善于伪装,把我们都骗过了。”
“我的意见,还是慎而又慎。人先看起来,但不要扩大影响,目前仅限于我们四五个人知道。等事情确保准确了,我们再向省委、省军区汇报。”
赵笃生专员同意汪洋司令的建议。
“现在看,托派在我们泰山区隐藏的很深,他们两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吕新正说,“根据刘夏山的交待,我们部队中也有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