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后再度睁开眼,沢田纲吉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漆黑而逼仄的狭小空间里。
身下是不知道什么的带着花香的柔软物体, 在茫然间来到了十年后又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境况的彭格列十代目抬起手, 试探着去将头顶的东西移开。
手掌碰到的是木板的触感, 沢田纲吉手一用力,一线天光便从微微打开的一个狭口争先恐后地涌入其中, 他再一推,盖在他头顶的木板就被他彻底推到了一边。
他坐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直到看到了自己正躺着的棺材这才一脸不可置信地叫出声:“为,为什么我会在棺材里啊!”
他记得十年后火箭炮是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的啊。
难道十年后的他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躺在棺材里的吗。
各种纷杂的念头袭上心头, 沢田纲吉有些崩溃地抱住脑袋。
然而没等他理清自己的思绪,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是谁!”
而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沢田纲吉下意识地抬起头,而后就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你是……”他犹豫了一下, “狱寺君吗?”因为经历了刚刚从棺材中醒来的经历,所以棕发少年此时的声音里难免带了些惊异和难以置信。
但眼前的狱寺隼人显然比他还要的惊异和难以置信,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一般。
再度看到了活生生的首领, 银发男人的脸上带过了痛苦, 自责, 和其他更加深沉和复杂的情绪, 但那些情绪不过是一瞬间,等沢田纲吉开口叫出了他名字的时候, 站在他面前的狱寺隼人已是直接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十代目……”这位来自十年后的彭格列岚守低下头, 声音里压抑隐忍着更深一步的痛苦,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沢田纲吉的心中转过了然,果然是狱寺君,但随即的却是巨大的茫然:“抱歉?狱寺君在说什么?”
这是在对他道歉吗。
可是眼前的狱寺明明是十年后的狱寺啊,和他连个交集都没有,又为什么要对他道歉呢。
沢田纲吉不明所以,眼前跪在他面前的银发男人却是用力收紧了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他捏的很用力,连指甲都将将刺入了皮肉里,但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低着头,胸膛因为痛苦而不住地起伏着。
他想借着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终究只是徒劳,狱寺沉默了许久,这才压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十代目,从十年前到十年后只有五分钟时间,接下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请您务必听好,并在回到十年前后一定要实行。”
“诶?”
“等您回到十年后,首先先除掉这个人。”狱寺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他正要将这张照片递到沢田纲吉的面前,但手臂牵动时,另一张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怀里,此时不小心被顺手带出来的照片却先一步飘到了沢田纲吉的怀里。
下意识地拣起了这张照片,沢田纲吉低下头,正好就对上了照片中黑发女人寥带笑意的眼神。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个停满了白鸽的广场。
广场中央的喷泉溢出绚烂的水花,白鸽扬起洁白的翅膀,连湛蓝的天空都被影印的雪白一片。
黑发女人抬起手臂,让一只白鸽停在她的手臂上。她穿着轻松又休闲的打扮,乌黑的长发都尽数散在了身后,照片中的黑发女人是半侧过头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她略显冷淡的眉眼松了下来,抿直的唇角也扬了起来,笑意虽有些单薄,但当阳光落下时,这一切却都仿佛显出一种五光十色的光芒,美丽到了极致。
这张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尽管被保存的很好,但照片的边缝却仍是带上了些陈旧和磨损的痕迹,连四角被磨的平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经常将这张照片拿出来翻看。
“这个是……”
“非常抱歉!”
几乎是抢过了沢田纲吉手上的照片,狱寺隼人将照片倒扣在掌心下,让照片里那个黑发女人微微笑着的面容彻底地盖在了手掌下。
“恩,没关系。”对狱寺不住地向自己道歉有些不太适应,沢田纲吉略显粗糙地转开了话题,“说起来,照片里的那个人是狱寺君的……家人吗?”
在沢田纲吉的认知里,能够被放在身上贴身带着的照片一般都是亲人或是恋人。
但考虑到国中的时候银发少年就对身边的女生不假辞色,简直是要单身一辈子的节奏,沢田纲吉便将嘴里原本想要念出来的恋人两个字改成了家人。
“不。”狱寺依然低着头,语气平静而恭敬,但沢田纲吉却分明看到了他盖住照片的那只手在微微地颤抖着,“这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是吗。”彭格列的超直觉总让沢田纲吉觉得那个照片里的黑发女人绝非只单单是认识的人那么简单。
但狱寺隼人看起来并不怎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请您看这张照片,十代目。”
他将一张棕红色头发青年的照片递到沢田纲吉面前,“虽然是这个时代的照片,不过您与这家伙应该在国二的时候有过接触。”
“这是谁?”沢田纲吉有些茫然,“为什么非要除掉他?”
“请您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等等!狱寺君说的除掉——难道是指杀掉这个人吗?”不过是还没长大的少年,至今为止接触过的最冷酷的事情也只有黑曜和指环战那两件事,哪怕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所谓的彭格列首领,但沢田纲吉到底还是无法接受狱寺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也太……”
狱寺打断了他的动摇和不忍,语气严厉:“请您务必要这么做!”
“我……”被他的气势所迫,沢田纲吉不由瑟缩了一下。
感觉到了自己的咄咄逼人,狱寺深吸了口气,努力将自己起伏的情绪压下:“抱歉,我失礼了。”
没等沢田纲吉说没关系,银发男人便又以那压抑又低沉的声音继续道,“但是,只有除掉了这个家伙,您和……”他顿了下,一个名字明明已经涌到了舌尖,却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才能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
这四个字让沢田纲吉直接跳过了狱寺话语中不正常的停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狱寺君,十年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想问了,“为什么十年后的我会在棺材里?”
他的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当看到狱寺隼人瞬间凝固痛苦的表情时,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便越发让沢田纲吉觉得苦涩起来。
“因为……”银发青年的手指开始一点一点收紧,“因为……”记忆里首领紧阖着双眸的样子和那个黑发女人安静而毫无生气的面容渐渐地重合在一起,那种超负的痛苦让狱寺的喉咙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是被用人用刀子割开喉管似的,“您——”
然而就在他亲手用刀剥开那伤痕累累的心口,企图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时,一种并不陌生的眩晕感袭上他的脑袋,而后是炸开的紫色烟雾。
下一秒,因为痛苦,眼神被腐蚀的灰败不堪的男人不见了,烟雾散去后,出现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是刚从十年前被换回来的眼神茫然却鲜活的少年。
和面前的棕发少年愣愣地对视了两秒,十年前的狱寺眨了下眼睛,眼睛一亮,情绪因为看到了自家首领当即兴奋了起来:“十代目!”
正等着十年后狱寺回答的沢田纲吉:“……”
“是十年前的十代目啊,我还以为自己跑到了十年后呢。”还没搞清状况的银发少年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