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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书生 > 因为痛,所以叫婚姻 > 第三章

第三章(第1页)

    杨学武真的生气了,他使劲一摔门,拿着钥匙蹬蹬蹬几步就窜到楼下,开着车直奔何韵的住处。他真是纳闷,怎么老婆现在变得如此刻薄呢?当初两人没钱的时候,她还不这样呢,怎么现在生活好了,她反倒小气起来。为他弟弟买房子的事情,母亲低声下气的跟在雪欣后面求了几次,雪欣却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今天,居然还跟他母亲吵了起来,母亲在家门口打滚放赖的吵得左右邻居都来看热闹,雪欣倒好,干脆锁上门出去了。学武妈没办法,于是跑到医院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告状,说雪欣如何如何的刺激她,说了多少多少对她不敬的话。虽然知道母亲的德行,但是面对众多同事指指点点的目光,杨学武还是恼了:齐雪欣这不是摆明了不让他好看嘛!钱现在他们不是没有,他妈要钱给弟弟买房子就给她个几万块买个平安不就得了,至于说那么多的废话惹他母亲生气哭到他单位来让别人看笑话吗?杨学武掏出口袋里的全部票子好言劝走母亲,面对母亲的哭闹他又不能发火,那么多的同事看着呢,他不能背上个不孝的名声。心里有气,回到家话难免就重了点,谁知道一向好脾气的雪欣这回居然油盐不浸,一口气说了一堆抱怨的话,大概含义就是他们家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并且胃口越来越大。杨学武火气大了,他口不遮拦的说:“齐雪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妈。其实从心底你压根就看不起我家吧?当初你为什么不听从你那势利眼爸妈的话呢?你干嘛要嫁给我啊?你一口一个我妈我妈,我妈要钱怎么了?我妈她养了我小,我就应该养她老!”

    齐雪欣睁大眼睛看着杨学武,眼前的他是那么的陌生,一向说话温声细语的她不由得提高声音尖叫起来:“我爸妈势利?我们结婚后若不是我爸妈掏钱给我们买的房子,小静恐怕也要跟着我们在你那间破房里受够罪呢!你说我爸妈势利?难怪从结婚到现在从来没听见你叫他们一声爸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感情你一直在记恨他们呢。”杨学武是个自尊心相当强烈的一个人,他虽然表面是对雪欣父母很尊敬,但尊敬中始终缺乏亲近,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是疏远的客气,这也一直是雪欣心头拔不掉的刺。

    “叫爸妈?我那个时候那么穷,我叫了他们能答应吗?”杨学武吼了起来。

    “这么说,现在你不叫是因为你有钱了,没必要叫了是不是?做父母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啊?希望女儿富足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你也是生女儿的,你不能体会到我父母当年的心情?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妈妈给我们买过一件礼品吗?她给小静买过一颗水果糖没有?她哪次来不是伸手要钱?我什么时候让她空过手了?这次倒好,胃口居然被我喂得这么大!你现在有出息了,能挣大钱了,你妈怎么不让我们给她把美国白宫买回来啊?”

    “我妈都快七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能那么说她?我爸死得早,她一个人拉扯着我们兄妹三个容易吗?齐雪欣,怎么你就掉进钱眼里了?钱真的就那么的好?你别忘了,家里的钱大多都是谁挣的!”

    “我掉钱眼里?哈!你有能耐,钱都是你挣的!你该满足你妈的胃口,好,那你给弟买房子去,你妈来跟我说什么?我又没能耐挣大钱!”

    杨学武强忍住怒火,低声说:“我哪弄钱买去?我钱不都交在你那里吗?”

    齐雪欣面无表情的说:“错!你钱都在你妈那里呢!你自己算算,你的工资有多少,这么多年你供你弟你妹上高中读大学,你妹来一次没个千把块钱她是不会走的。还有你妈,一个月来家里多少趟,每趟来她起码要一千块,你算算你的收入,总账算好了后,你觉得你还有多少钱在我面前你尽管开口,我给你!”

    杨学武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给我妈个几万块封封她的嘴不就得了吗?你至于跟我算账吗?”

    雪欣认真的看着他:“杨学武,你不是有灰色收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小金库,你为什么不从你的私房钱里拿出点给你妈呢?”

    杨学武愣了,半响才回过神,然后第一反应就是抓着车钥匙怒气冲冲的冲下楼去。

    站在窗前望着杨学武的车在暮色中扬长而去,齐雪欣冷笑了,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清醒,而杨学武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一直是清醒的。齐雪欣内心反复的斟酌着,婚姻和爱情太不一样了。爱情是树上结的苹果,很新鲜!而婚姻是爱情的冰箱,这个苹果能在冰箱里保鲜多久呢?可哪怕是干瘪皱缩了,她还是不舍得扔掉。

    可万一哪天这个苹果从里到外的烂掉了呢?能在苹果烂掉之前把它酿成果酒的人一定都是高手,或者别人的爱情总是不断更新。而她齐雪欣要怎么做呢?是像同事毓秀那样紧守着烂掉的果子死不松手,哪怕被果子里的蛆虫爬上手背也不肯让给看上这果子的人?齐雪欣突然觉得她和杨学武的感情还在啃着老本!而那老本,还剩下多少呢?

    杨学武静静的躺在何韵的怀里,何韵双手为他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可他的心情丝毫没有好转。

    当年那个穿着金黄色连衣裙的仙女哪儿去了?怎么她现在变成这么一个尖酸刻薄又伶牙俐齿的女人?杨学武叹了口气。

    “猪头,叹什么气呢?”何韵撒着娇问。

    “累的!当医生真累的!压力也很大!”杨学武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她,脑子里却在想着齐雪欣的话,她怎么知道自己有私房钱?

    “猪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何韵又问。

    “嗯?”

    “今天是情人节!你个猪头,连情人节都忘记了!”何韵噘起嘴巴。杨学武以为她生气自己没给她买礼物,忙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说:“宝贝,喜欢什么?待会带你去买。”

    何韵冲他狡黠一笑:“猪头,我倒没关系,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我是怕你老婆生气,情人节你给她买了礼物没有?”

    杨学武冷笑:“钱都在她手里捏着,她要什么自己不会去买啊!”

    “呵呵,猪头,我就知道你忘记了!别担心,我已经用你的名义给你老婆送了一束玫瑰花呢。”何韵得意的说。

    杨学武一个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送的?何韵,你想要干什么?”

    望着杨学武紧张的表情,何韵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撒着娇说:“人家是见你忙的家都不认识了,心疼你!怕你忘记情人节惹你老婆生气,所以才以你的名义送玫瑰花,你紧张什么呀你?你放心,我才没兴趣做你家黄脸婆呢。我们这样挺好!我还害怕你老婆跟你离呢!”

    杨学武有些感动了,身边这个女人都知道自己幸苦想要为自己分担,而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结发妻子,怎么就那么的不理解他呢?杨学武蹙着眉头想了想,问:“花你什么时候送的?”

    “上午就送出去了,下午肯定收到了。怎么,你下班回家你老婆没谢你啊?”

    谢,谢个大头鬼!雪欣压根没提这茬!这代表什么?雪欣是不是知道自己外面有人了?杨学武心里有点打怵。一支烟还没抽完杨学武就忍不住站了起来,“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小猪,我今天跟我老婆吵架了。”

    不料何韵突然把他抱得死紧,嗲声道:“我不让你回去,今天是情人节,就不能陪我一晚吗?”

    杨学武很坚决的说:“不行。”

    何韵不语,但眼里已经有泪光在闪烁。

    看着何韵强忍泪水的模样,杨学武心里一软,柔声劝道:“宝贝,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今天我跟我老婆吵架了,晚上不能不回去的。”

    何韵使劲抹了一把眼泪,替他穿上外套,说:“回去吧!好好哄哄你老婆就没事了。对了,那花,在花仙子家买的,11朵玫瑰,回家别说露嘴了。”

    杨学武看着何韵,心里升起一股怜悯,有一种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觉得女人的眼泪有时会泡软一个男人坚硬的心。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很多男人就是这样被女人的摧泪弹击垮心中的防线,然后完全拜倒在石榴裙下。望着头也不回的杨学武,何韵木木的站在原地,直到听到楼下汽车离去的声音,她这才醒悟过来似的,心碎的仿佛玻璃“啪”的一声砸到地上,碎渣满地。她狠狠得拽了张床头的餐巾纸,擦拭着嘴唇上淡淡的口红。不知道杨学武的老婆一不小心看见自己在她老公的袖口上印上的那浅浅的唇印时,会怎么样?她会对他大打出手吗?何韵泪眼婆娑地看着床头的合影,杨学武这个无情的男人想如此轻易的走出她的视线,可能吗?何韵强忍着没有让泪水崩溃,嘴角却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杨学武到家的时候,齐雪欣正在包扎切土豆丝时切破的手指,女儿杨静手忙脚乱的拿着纱布和创可贴围着母亲转。杨静心疼的叫道:“呀,肉都切掉了,妈,一定很疼吧?”

    雪欣微微一笑,安慰她说:“不疼的。”

    杨学武忙放下手中的钥匙,奔过去帮忙老婆处理伤口,嘴里埋怨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几天手不能下水。”

    雪欣淡淡的说:“不下水,衣服你洗吗?饭你做吗?碗呢?你洗?”

    杨学武愣了下,赶紧应道:“我洗,我洗!”雪欣轻轻的从他手掌中抽走自己的手,她刻意不去看杨学武袖口那淡淡的口红印,她不屑于像那些在婚姻里失去自我把自己弄成怨妇的女人一样去质问去纠缠着丈夫,她只是静静地冷冷地表达出自己的怒意。从他们恋爱的时候杨学武就知道她的,她高兴的时候会对他撅嘴撒娇大呼小叫,真的生气了反而会很平静很冷淡很客气。

    这时杨学武已经注意到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他故意问女儿:“小静,茶几上的花好看吗?”

    杨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爸,你怎么突然变浪漫啦?从小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见你送花给妈妈呢。”

    杨学武心里一堵,真的吗?怎么多年夫妻了,他居然真的从来没有给老婆买过一束花。刚结婚那阵,是因为没有钱浪漫,而现在有钱了,可是……却出问题了。

    雪欣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你今天这花,花了多少钱呀?”

    杨学武一惊,他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从来不屑买这些玩意,他还真不知道这花多少钱呢。他暗暗后悔刚才没问何韵花什么价钱,又恼火何韵突然搞什么玩意为自己老婆送花,他眼神闪烁着不敢跟雪欣对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你管多少钱干什么。反正不贵的。”

    雪欣冷笑,不贵?今天她在办公室见刚分配下来的小丫头埋怨男朋友不该给她买99多玫瑰,说情人节三十多块一支玫瑰呢。雪欣讽刺他:“你该不会是拿着你们科室哪个爱慕你的小护士送来的花,借花献佛吧?”

    杨学武冷汗,他勉强笑道:“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花不贵,总共也就几十来块钱,你还想变出钱来啊?”

    雪欣的心像被毒蝎狠狠地蜇了一口似的,既痛又恶心。花果然不是他买回来的,难道是别的女人送给他的?照理说,他也用不着把别人送的花带回家来呀。雪欣不动声色的思考着,杨学武惶惶不安的拿眼睛偷瞟她,见她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才长吐一口气。杨学武觉得自己处理问题一向很理智也很小心,他和何韵出去的时候从来只带现金,从来不肯刷信用卡,因为刷卡可以查到交易记录,万一被查到某年某月某日在某酒店的开房记录,那可是铁证如山,想补救都没法子。他从来不穿何韵为他买的衣服,也坚决不让何韵为自己买任何衣物或者礼品,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把不属于自己家庭的东西带了回去惹雪欣心疑。他只允许何韵用和雪欣同样牌子的化妆品,他绝不允许雪欣闻到陌生的脂粉味而生疑。这点稍微有点困难,女人都爱打扮,何韵热衷购买化妆品,不过幸好他的职业为他遮掩了不少,做医生的人身上永远带着苏尔水的气味。他从不频繁的和何韵打电话,更不会留有任何短信放手机中,虽然雪欣从来不看他的手机,但他不能不防。他甚至把手机上何韵的手机号码名称改成“护理部小王”,这样,万一何韵有电话过来雪欣也不会怀疑,雪欣从来不接他的电话,有一次他正在洗澡何韵打电话过来,雪欣看了一眼手机就把手机送进卫生间递给他。等等等等,很多的细节方面,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雪欣是不可能发现的。可是今天,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的心虚呢?他感觉雪欣似乎知道了什么。

    毓秀今天一早坐在办公室里就用着悲天悯人的目光盯着雪欣,其实内心却觉得挺痛快的,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夜里,毓秀的外孙突然发高烧,凌晨一点多打车送医院,坐在出租车里的毓秀突然就看见了雪欣老公的车迎面开来,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长卷发的女子。要是其他人肯定不会多想,也许是同事也许是朋友呢?可是毓秀不,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女人铁定是杨学武外面养的三。

    自认为窥探到别家秘密的毓秀又兴奋又激动,以前每当她对雪欣说起她家老李外面女人的事情时,雪欣总是微笑着不吭声,不发表任何意见。现在好了,偷人偷到她的头上来了,看她还能如此的故作清高不。所以,毓秀决定不告诉她。一来自己也没什么证据,不好告诉她老公外面有人了,万一人家不领情护短的话还会倒打你一耙。二嘛,毓秀还是有点私心的,从内心深处她并不希望雪欣太早知道,知道早了,火还没蔓延开就被扑灭了,那还怎么看好戏?她倒要看看,这个美丽高贵还一脸清高的齐雪欣怎么给她老公擦干净偷吃的嘴,她毓秀就坐等着齐雪欣到她面前来哭诉,那她又可以重新鼓起斗志帮着齐雪欣打跑外面那三。和三斗争了一辈子,装聋作哑的毓秀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场斗三战争中意犹未尽,她情绪饱满,再次的斗志昂扬起来。

    雪欣正在为一位做错作业的学生辅导,看着雪欣那秀气的眉眼,毓秀暗想: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跟我一样的婚姻出了问题。好不容易,那学生在雪欣的讲解下才弄明白了几种修辞手法的区别。学生走后,雪欣拿出备课笔记写起来,不经意的对毓秀说:“你都看了我一早上了,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的衣服挺好看啊?”

    毓秀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说:“是啊,你还年轻,穿什么都好看。不像我,脸上的老年斑都出来了,更别说皱纹了。”

    雪欣放下手里的笔,捏了捏自己肚皮上的赘肉苦笑道:“我都三十八了,身材臃肿起来,哪里还能跟年轻沾上丝毫边啊!”

    毓秀试探着说:“是呀,你家杨学武也是四十岁的人,你说这男人怎么就那么的耐老呢?看上去就跟三十来岁的小伙子一样。难怪现在的狐狸精们都喜欢找已婚男人,又有经济基础又有貌的,看着还成熟有安全感呢!”

    雪欣想了想,没接话。

    毓秀有些失望的继续话题:“如今的女孩啊,选择优胜劣汰,只要有钱,无所谓换多少个男友。我呢,觉得无论时代怎么变,像我这样保守的人是说什么也做不来的,是心态作不来,感情作不来。现在的女孩,打着爱情的幌子,随意放纵。我对于自己相处了一辈子的伴侣可是深深的卷恋,不舍难忘,即使我家老李那么的对不起我也没放弃他。所以我觉得,身为女人无论怎样都不能随便,否则一脚踏进深渊不能自拔。女人啊,已经结婚了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跨出界线想着离婚,即使老公对不起自己也不能想着走离婚的路,白白便宜了别的女人,就让他们折腾去,他们能见光吗?他们的日子不比我们的好,让他们在所谓的爱情中缠绕自已然后慢慢冷却吧,到时候啊,男人还不是回到我们身边来……”

    雪欣忍不住笑了:“呀,一口一个“我们我们”的,你家老李现在不是好好在家待着嘛,哪来那么多的三儿啊!”

    毓秀神秘的问:“雪欣啊,你家学武,上班忙不忙?”

    雪欣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毓秀,沉静的瞳仁中分明有不可思议的冷漠,她淡淡的说:“我家学武忙是他的工作性质决定的,医院事情多,有时候半夜医院一个电话打来也得马上从暖和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往医院赶。”

    毓秀不置可否的说:“他说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信呀?”

    雪欣一惊,毓秀今天话中带话,她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一般这种事情,老婆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了。难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杨学武外面有人了,就她蒙在鼓里?

    她愣怔着不说话,莫名的情绪扎了根,那也亦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这副模样,毓秀感觉自己太多嘴了,赶紧补救说:“你别多心啊,我只是就着我家老李以前的事情,随便说的。以前我家老李整天告诉我说单位加班,其实都跟那女人鬼混去了。你家学武不一样,你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了他,连房子都是你爸妈出钱买的,虽然你们后来自己又重新买了套房子,但他有今天还不是靠你花费了大把的青**阴才培养出来的,他不可能干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不像我家老李哦,跟那女人是青梅竹马唉,说起来好像我才是第三者一样!什么世道啊现在!”

    雪欣有些怅然的说:“是啊,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我现在可是深有体会了。其实当初我和杨学武是真的有感情,要不我也不会为了他连我爸妈都不要了。曾经我认为我和他的爱坚如磐石,不惧怕地动山摇,可是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却发现,可怕的不是地动山摇,而是水滴穿石。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矛盾就如同点点水滴,穿透了我们婚姻的石。这场婚姻,虽然现在我还看不到结局,但我还是觉得迷茫了。”

    毓秀试探她:“雪欣啊,是不是跟你老公吵架了?”

    雪欣勉强的笑笑,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掩饰着说:“没呢。是我婆婆。你说,这大家都是人,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我婆婆居然让我给小叔子买套房子结婚,你说这算哪门子事?小叔子是我生的养的?再说了,就算是我生的养的吧,国家哪条法律规定得给买婚房了?我也不想说太多我婆婆的不是,但她实在是太过份了。从我跟杨学武结婚以后,我受了她多少气啊。那个时候觉得为了她儿子,因为她儿子爱我,所以我忍。可现在我想通了,她凭什么总让我忍啊?兔子逼急了还晓得咬人呢!”

    雪欣很少在同事面前说家中鸡毛蒜皮的事情,可毓秀跟雪欣父母同一个小区,和她父母很熟悉,对她的事情基本都了解。听到雪欣的话,毓秀感叹着说:“雪欣啊,你都忍了她这么多年了,现在你突然不忍了,老太太肯定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闹起来的话,肯定影响你和学武之间的关系。”

    雪欣淡淡的说:“影响就影响吧。她儿子不在乎的话,我还在乎什么呢?我年纪也不小了,我真的只想为自己活一活,总为别人活着付出过多的话,万一遭受辜负会变成怨妇的。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值得自己拿出生命中所有时光去付出的男人,可真不多。”

    雪欣收拾收拾桌面,下节课是她的课。夹着书本走向课堂的路上,雪欣回想起当年自己的那个决定,不知道当初是她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相信了杨学武?

    晚上,雪欣洗衣服打扫完卫生已经10点多了,杨学武坐在电脑前查资料,雪欣瞥了眼电脑屏幕,杨学武居然也玩QQ,雪欣突然觉得自己落伍了,她连个QQ号都没有呢。雪欣冲了杯牛奶送进女儿房里,轻轻帮女儿带上门。想起书上说多吃梨子能抗电脑辐射,她便削了个梨子递给杨学武。杨学武接过梨子吃了起来,很理所当然。雪欣靠在房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为我做过16次饭,是在我手术后那段时间里!”

    杨学武将手里吃剩下的梨核扔进垃圾篓里,继续坐在电脑前,应道:“嗯,的确。这个家你付出挺多的。”

    雪欣用手敲了敲门框,自语似的说:“结婚十几年,我没听见你叫过我爸妈一声‘爸妈’,而我对你母亲没有一句高声的话语,嘴里一口一个‘妈’,虽然她也没拿我当女儿。这十几年里,你用了10分钟吧,我也没计时,给了我一个女儿,而我用了十个月,养、育、教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忙碌的我一年365天日日三餐,做好饭给你吃替你洗衣服打理卫生……”

    杨学武回过头怔怔的看着她,半响,才说:“齐雪欣,你哪根筋搭错了?你在显摆你的功劳是不是?”

    雪欣不理他,注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婚姻十几年,青春快逝的我贬值了几千倍,说实话,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离婚了我再婚的机会恐怕1%不到吧?除非太差,要不一般的男人是不愿意娶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女人的。而在这场十几年的婚姻中,常青树的你升值多少倍啊,要是离了婚,成功人士、成熟有品位的你有的是大把大把的美女挑选吧?杨学武,在这场婚姻中,你可赚大了。”

    杨学武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反应不过来,他纳闷的站了起来,说:“齐雪欣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什么离婚啊?你这是在跟我算账?你觉得你嫁给我亏了?什么离婚了一般男人不愿意娶带着孩子的中年女人?你这都在说什么呢?我们绝不会离婚!再说了,就算是离婚,孩子就一定归你带啊?你别没事找事了,赶紧洗洗睡去!”杨学武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指指墙上的钟:“你看,都11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沐浴出来的雪欣穿着白色睡衣,吹至八成干的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幽幽地清香。她的头发不烫不染保持着天然颜色,虽然女儿说她土,可她就是舍不得用那些化学剂来改变自己的头发。此刻她的头发从两侧耳后低垂在胸前洁白的睡衣上,越发显得黑亮柔顺。整个人面色红润、表情柔和、眼波如水,虽说已三十八岁,可其实她还算是清新美丽的,可惜身材已经臃肿了。

    看着眼前的雪欣,杨学武的心动了一下,他曾经怎样的爱过这个女人啊,他已经好长的时间未认真回忆过了,或许太深刻的东西在岁月的流逝总反而变得不那么深刻了。想到这里,杨学武有些内疚的牵起雪欣的手:“老婆,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我很感激你!”说完,他的手便伸进雪欣的衣服里,雪欣的眼睛迷离了。杨学武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雪欣,我要好好爱你。”雪欣看着杨学武,他的双眼像燃烧着的热流喷涌的大火球,她闭上了眼睛,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当杨学武一次比一次更加有力地进入她的身体时,她突然想,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在跟自己共享着这个男人呢?结束后,杨学武用手摩挲着雪欣未干的头发,刚想聊点什么,电话铃尖锐的响了起来。杨学武下床接起电话,雪欣听见婆婆那尖细的嗓门说:“学武啊,小芬找了个男朋友,订下了。指望你那个老婆是指望不上的,小芬只好在农村找了个婆家,不过婆家还不错,家里是搞大船的,在江里打沙家底挺厚的……”

    杨学武有点不耐烦的打断母亲的话:“妈,有什么话快点说,这都几点了你还打电话?”

    “这不是急嘛!儿啊,小芬婆家挺有钱,在我们面前有点看不起人呢。明天小芬带她男朋友来城里买订婚的礼物,你让雪欣陪陪他们。还有啊,咱不能让人家看低了,我可是在他们面前说我儿子在城里大医院当领导呢,有车还有好几套房子,你明天让雪欣多带点钱,给男方买两套名牌西服……人家给了我们两万块钱的彩礼我们可不能让人家看低了啊,你让雪欣也给男方买个戒指吧……买黄金的啊,白金的男人带着不好看,买大点的……”

    “知道了。还有事不?没事我挂了啊!哎……妈,男方不是给了你两万块钱的彩礼钱吗?”

    “哎呦小兔崽子,妈这年纪大了,农田的事也做不了了,难道坐吃山空啊?去你家看你老婆的脸色?我不得给自己留点钱防老啊?养儿是靠不住的,你看你,让你买个戒指你都心疼,那可是你唯一的妹夫……”

    “得了得了,知道了你别说了。我睡觉了啊!”杨学武一连无奈的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雪欣带着一脸冷笑盯着他呢。

    “你……不就一个戒指嘛,能值多少钱啊?明天你陪小妹去买?”杨学武上前抱住雪欣,哄道。

    雪欣挣脱他,拉开被子盖到身上面无表情的说:“不是你一个人需要上班的,我明天上班,没空。你自己陪他们去买得了,那可是你小妹!”

    杨学武脸一红,沉下脸说:“齐雪欣,你现在怎么这样了?不就一个戒指钱嘛,你至于吗?上班?你们学校什么时候连星期六都上班了?你这不是摆明了跟我过不去嘛,你不就是不乐意搭理我妈嘛!一个戒指钱,你都能激动成这个样子,你现在都成什么了你照照镜子好不好?”

    齐雪欣冷冷的说:“我一个月就挣个戒指钱,我和我闺女还要吃饭。不就个戒指钱嘛,你有钱你出得了,跟我说个什么劲儿?”

    “你……我腰里就揣个两千块零用,你总不成连我零用的钱都给剥削走吧?”杨学武好言哄道。

    “得,是你妈你妹还有你那未来的妹夫剥削的,可不是我齐雪欣!再说了,你就没个私房钱?”

    杨学武气哼哼的躺下甩了个脊椎背给她,他的私房钱都套在股票里了,难道取出来?

    黑暗中,雪欣在心里长叹口气,刚才的温情已经被一种迷茫而忧郁的神色取代。

    第二天清早,一夜未眠的齐雪欣正在酣睡中,突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婆婆那大嗓门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唐突:“开门啊——开门,学武,我儿,快点给你妈开门……”

    齐雪欣从睡梦中惊醒,赶紧披衣下床,打开门,婆婆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前。看见雪欣,婆婆撇着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雪欣,说:“你瞧瞧,你瞧瞧你自个儿,衣衫不整的样子,居然睡懒觉到现在都不给我儿做早饭,真不知道学武这么些年怎么过来的。”婆婆对不久前的争吵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又开始唠唠叨叨。

    雪欣的脸有点挂不住,她拢了拢松散的头发,没好气的说:“怎么这么早啊?谁那么早起床?你来的时候看见我们小区有人影走动吗?都在睡梦中呢!”

    婆婆没理她,径直换了鞋子进屋,说:“这还早啥?乡下不比你们城里,天刚刚亮的时候家里事情就做完了,谁像你们这样睡到天亮,人越闲着越懒。”

    婆婆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说:“也没啥好东西带来,带了几斤山芋,还有几个南瓜,地里种的也吃不完,扔了太可惜,我就全部打包带来了。”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雪欣,显然对雪欣现在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有些不以为然,内心暗暗埋怨媳妇太贪睡了,与农村人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份,然而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这次来还有求于儿媳,话还是留三分的好。雪欣打了个哈欠,实在是没睡好,再一看墙上的钟,才凌晨五点多。别说今天是礼拜,就算平时上班也不用起这么早啊。雪欣暗暗恼火婆婆扰人清梦,她径直朝卧室走去,掀开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

    婆婆一个人在客厅转悠了会儿,见雪欣进卧室半天没出来,猜测她一定是睡回笼觉去了,于是心头的火一下跳了起来,这儿媳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自己只不过是让她给自己的小叔子买套房子,她便那么大动肝火吵翻了天,那可是学武他亲弟!哥哥给亲弟买套房子怎么了?轮到她这个外人指手划脚吗?钱不都是学武挣的嘛,那可都是杨家的钱,给学明买房子那叫肉烂在汤里,总比将来让学武那闺女带到别人家便宜了别人强!想到这里,她干脆打开卧室的房门,走进去冲昏昏欲睡的雪欣喊道:“雪欣啊,你怎么还睡呢?我还没吃早饭呢!”

    雪欣闭着眼睛说:“冰箱里有水饺,妈,你自己下碗水饺吃吧!我再睡会儿!”

    婆婆不乐意了,大着嗓门说:“雪欣啊,你这真是越歇越懒。我大清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给你们吃,我连个车费钱都不舍得,凌晨三点我就从家里动身硬是走了过来,你不但不体谅,连个早饭都不愿意为我做吗?”

    杨学武再也躺不住了,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瞪大眼睛说:“啥?妈,你走来的?几十里的路你竟然走来的?”

    “走来怎么了?我可没你媳妇那么娇气,我下地干活儿的时候比走这几十里路累多了!我干嘛动不动就坐车?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替他们交养路费?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情,不知道你钱准备好了没?别让我闺女在男方面前掉了面子啊,我特地起个大早来就是为了这事的,你可得给我办好。”说完,婆婆撇撇嘴,冲杨静的房间走去,嚷着说:“小静也还没起来?学武啊,你可不能让你闺女学她妈啊!这女娃子家学那么懒将来不害了别家的好儿郎嘛!”

    雪欣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了,她猛地一掀被子,板着脸说:“我闺女懒怎么了?我闺女懒也是跟她爸学的!我们这个家就她爸最懒,连双袜子都没见他洗过。我睡懒觉怎么了?懒觉也是共产党让我睡的,双休日是国家给的,睡个懒觉也是沾着国家的光,我睡着懒觉还照样拿着工资,你瞧不惯没人让你来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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