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得知怀孕时,温氏是多么开心啊!还没到一天,不,还没到一个时辰,孩子就没了!
而且,是被老爷亲手打掉的!烟容不敢想像,温氏醒来后,会如何大闹?
而她,身为温氏的贴身大丫鬟,居然没能护住主子……想到这里,烟容浑身一个哆嗦。
哪怕温氏肯饶她一命,被太师府那边知道了,也定饶她不得!想到这里,直是心灰意冷,坐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夫人?夫人?”池中杰把温氏抱进里屋,发现温氏两眼紧闭,怎么叫也不回应,心头一时乱糟糟的。
原来,温氏真的怀孕了。他的嫡子,他此生唯一的嫡子,在他还没相信他的到来时,就……
不,不,他一定还在。池中杰颤抖着伸出手,覆在温氏的肚子上。
他的嫡子,一定还在。
不知多久,外面一片寂静无声,池中杰猛地站起来:“人都死哪去了?请的大夫呢?”
外面小厮战战兢兢地道:“回老爷,侍书自出去了还没回来。”
“没用的东西!”池中杰忍不住怒道:“请个大夫请到这时候还没来!你,出去找找!”
小厮忙应了一声,往外去了。
池中杰转身走回内室,对瘫坐在地上的烟容看也不看一眼。
“老爷,大夫请来了。”终于,侍书带着大夫来了。
池中杰劈手给了他一巴掌:“怎么这么久?夫人有个闪失,你就赔命吧!”
侍书也不敢捂,哭丧着脸道:“老爷,奴才跑遍了城里,才请到一个大夫。”
之前给云容看病的大夫,是城中极有名气和威望的,因涉及池中杰的子嗣后代,且池中杰对云容又看重,所以侍书捡着最好的请。但池中杰很不客气,直接叫人滚,那名大夫便生气了,回去大肆宣扬一通,说池府如何怠慢。
医馆附近的几位大夫,都不肯再来了。侍书是跑了好几条街,许了重金,才好容易请来一名大夫。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便是到太师府去借。但是侍书又不傻,这时候去太师府借人,不就暴露了?回头池中杰得生吃了他!
“大夫,请为内子瞧瞧。”池中杰这回倒客客气气地道。
他也怕万一惹怒了这位大夫,反而害了他的嫡子。
大夫看了一眼温氏苍白的脸色,以及身上的血迹,稍一把脉,便摇了摇头:“夫人已有近两月身孕,此番强行滑胎,身子亏损极大,日后需得好生调养,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开了一张药方,是给温氏补气血养身子用的。
池中杰没多言,让侍书好生送走了大夫,才把方才大夫开的方子撕成碎片:“再去请大夫来!”
他不信,他的嫡子就这么没了!
“老爷……”侍书哭丧着脸:“奴才请不到了。”
这时天已经晚了,医馆都关门了,他要请,只能去大夫家中请。而请大夫时,大夫总要问一番症状情形,听说是滑胎,十个有八个不愿意来。
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滑了胎,他们若去了,十个有九个得吃挂落!
何况,之前给云容看病的大夫回去一宣扬,更是把池府的名声都带臭了,没有人肯来。
池中杰瞪眼:“你就是跑遍全城,也得给我请来!”
侍书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池中杰怔怔站在床前,感受到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就在一天之内,他要连失庶子和嫡子?
想到大夫方才的话,池中杰沉着脸走出去,见烟容仍然愣愣坐在原地,抬脚踹她肩膀上:“贱婢!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为何不早早报来?”
他不是毛头小子,娶妻多年的男人,都知道女人每个月的那点儿事。而两个月没来身孕,说明温氏至少一个月没有来月事了。可恨这些下人竟然不禀报,害他分毫不知!
“老爷?”被踹了一脚的烟容,才回过神来,抬头愣愣看着池中杰,忽然明白他问的什么,顿时哭丧着脸道:“奴婢冤枉。”
温氏快四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大一部份都做祖母了。自然,温氏也快绝经了。这半年来,月事总是时来时不来的。因此,上个月没来月事,主仆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以为是终于要不来了。谁又能想到,偏偏这个时候,竟然怀上了呢?
“贱婢!”池中杰不听她解释,抬脚又踹了她一个趔趄:“主子养你们,是叫你们懈怠的吗?”
如果温氏每个月不来月事,都请大夫给瞧一瞧,哪会发生今天的事?
烟容被踹得半边身子发麻,只觉骨头都快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也不敢哭出声,咬着唇生生忍了。
池中杰看见她就烦,皱眉往外一指:“滚出去!”
烟容再不敢多言,忙爬起来踉跄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