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央求的话堵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我像是砧板上的鱼。像是待宰的羔羊被医用绑带固定在了产床上。

    “给她上麻药。”安家和指着旁边穿着白大褂的麻醉师。

    “安家和！”我哭。闹。喊，骂，都没有用。眼泪流在头发里。我抽着气说：“我不要麻药！”

    不打麻药，剖腹。

    产房里的空气温度在下降。我冷的牙齿咯咯作响。那几个字像是淬了毒。沾着血。我恶狠狠地看着安家和，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安家和背后的门玻璃上。隐隐约约能看到顾雪衡那张美丽的脸。眼神里闪着期待诡异的光，巴不得我现在就被开膛破腹。取出一个孩子去救她的孩子。

    这场女人战争，我败了。

    因为安家和选择了站在顾雪衡那边。

    安家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安家和看着我，我看着他。四目交对，血雨腥风。我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怜惜。我二十岁全心全意死心塌地的爱恋，成了漫长的时间里一个被风干的冷笑话。

    安家和。你爱过我吗？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几乎把我淹没。

    我听到安家和平静的说：“不要上麻药。剖。”平静的就像是清风拂过水面，像是山岚穿过森林。曾经我那么喜欢的平静优雅安如磐石。现在都成为杀死我的利器。

    安家和，只要我没有死，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当冰冷的手术刀尖划过我的肚皮。我以为会心痛到极点，疼到极点。然后晕过去。但是当刀锋撕开皮肉，新鲜的温热的血液泉水一样汩汩流出，我感觉不到疼痛。

    哀莫大于心死。

    杀人，不过诛心。

    剖腹并不顺利，从表皮到脂肪层，要一层一层切开。比自己在家里切猪肉要复杂的多，安家和并不专业，撕扯中血流量越来越大。

    我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子流下来。医生谦恭的劝他把这件事情交给专业医生来做，但是安家和拒绝了。

    他的眼里通红的，看着我也带着恨意。有一股血溅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冰冷的表情，自带三分杀意。眼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渊。

    我笑了笑，他的脸那么清晰，那么模糊。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安家和的时候，我正端着一份滚烫的铁板牛排，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客人中间。

    他也是这样穿过人群看着我，一眼万年。那么平静，那么恬淡，那么冷漠。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所有的一切都是NPC。

    一见钟情，我被烫伤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慌张。那是一种不同于怜惜的复杂感情，像是自己的明珠被人暗投。

    我想，他是爱我的。

    我以为我找到了这个世界上亘古不变的情爱，将会照亮我以后那些叵测的岁月。我以为，我会懂他的寂寞，懂他的高处不胜寒。

    在每一个下雪的黄昏，我都可以把他的手抱在手里用我的温暖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