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事后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是否在自己两段辉煌的人生中，还有哪个精彩的瞬间能比那个时候更尴尬，然而任她冥思苦想，答案终究是否定的。

    但她反应依旧很快。

    “堂堂世子，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坦大腿露屁股，还知不知道羞耻！”

    容峥脸色难看，狼狈又迅速地将裤子提上，扯裤腰带的动作就像是在勒某人的脖子，下了死力的样子。

    拉上裤腰带后，容峥就要去拉苏小小的手。

    苏小小往后大跳一步，嫌弃地大叫，“你干什么？手都没洗！”

    说完也不想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了，直接掉头就走，不给容峥任何“污染”自己的机会。

    “苏小小，你跑不了！”

    容峥气急，忙到流动水槽边净手，皮给搓掉一层才开始向前边进发，且并不往主楼里走，而是守在了唯一的栅栏出口，守株待兔。

    果然，未过片刻，苏小小就再度出现，拿着包袱，牵着骡子，双眼直视前方，仿佛容峥对她来说就是一道空气，引不起半点注意。

    容峥也不阻止，任她走过，自己跟在后边便罢。

    这里是驿站，人多口杂，不好说话，等到了安静地方，新仇旧恨慢慢算！

    苏小小旁若无人走得不急不缓，慢慢走进了草原，晚间广袤无垠的大地，凑近看并不如白日间美丽，野花遍地可观，但人来人往的脚印也不少，还有些骆驼和马拉下的粪便。

    苏小小没有兴趣走下去了，便离开官道，将包袱挂在骡背上，一个人登上干净漂亮的低矮山丘。

    容峥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目光越来越见深沉。

    极目远望，小边关的景色虽然广阔苍茫，却扔被人声繁华所压着，缺了几分草原应有的出尘气息。

    “说吧，”苏小小道，“你追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是我庆王府的世子妃，”容峥凝视着她，夜风极寒，他的脸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来接我的世子妃。”

    苏小小冷笑，“难道我的表现还不够让你认清现实？我不属于庆王府，我只属于我自己。任何人要夺走我的自由，我都会和他拼命！无论是你，还是这整个大周！”

    她刻意落下狠话，只希望容峥能认清自己的心意。

    她不是高墙中出生的闺阁闺秀，她就像这草原上的野马，不经驯服，不厌广阔，驰骋天地，无拘无束！

    容峥的确认识到了，他又何尝不是？居于朝堂，却不站于任何一党，五皇子势力极大，但其它皇子就真的没有可扶持之人了吗？

    并非如此，只是他不想让自己失去太多自由。

    但容峥第一次发现，竟然有人对大周的感情如此淡薄。不仅如此，苏小小对永安王府也没有太多留念，所有的羁绊过往，她想甩便甩了，半分都没有犹豫。

    不过，这若是她喜欢的，没关系，他可以给。

    “你会自由，”容峥道，“也会安全。”

    苏小小道：“离开大周，出了边关，苏家的势力便鞭长莫及，我自然也会安全。”

    容峥摇头，“不可能。”

    苏小小挑眉，“怎么，莫不是苏梦蝶的力量还能无远弗届了？”

    容峥失笑，“丫头，你对一切都淡漠，所以对一切都无知。你以为出了边关就安全了，但你要如何离开边关？没有度牒，你哪里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