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话，都已说尽，顾景煜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去。</p>
苏栩栩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心中一时百味交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出。</p>
男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房门开处，男人却像是不知看到了什么人，目光微微一凝，停住了脚步……</p>
苏栩栩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院子里伶伶站着的中年男子……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回府的陆文山……</p>
“阿爹……”</p>
苏栩栩喃声唤道，心中不知为何，微微一紧。</p>
骤然在家中看到一国之君的出现，陆文山却似乎毫不意外，只一顿，便缓步向这边走来……</p>
“老臣参见皇上……”</p>
将衣摆一掀，陆文山恭谨的跪倒，向面前的顾景煜请安。</p>
“陆大人请起……”</p>
顾景煜微微躬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同时开口道：“陆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今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朕很期待，他日能够唤你一声‘岳父’……”</p>
说这话的男人，语声温润柔和，没有任何的调侃或是玩笑，任谁都能够看出，他的认真。</p>
而他对面前这位官拜大理寺卿的朝臣的态度，亦是可圈可点，既尊重又不失威严的……可谓恩威并施，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p>
苏栩栩不禁为他口中说出的那一句“岳父”的暗示，心头重重一跳，她下意识的去看对面阿爹的反应，却看到他除了最开始的眉头紧紧一蹙之外，并无过多的惊讶之情，就像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p>
苏栩栩的心，不由的又是一动，隐隐猜出了些什么。</p>
面对顾景煜的示好，陆文山却仍是依足规矩，恭谨的向他行了一礼，未有半分的僭越：“多谢陛下厚爱，老臣愧不敢当……”</p>
顾景煜亦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想必陆大人与宁儿还有话说，朕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p>
“恭送皇上……”</p>
陆文山躬身，目送着男人走远，神情异常的平静，以及凝重……</p>
“阿爹……”</p>
直到那顾景煜出了陆府，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苏栩栩终于忍不住出声唤道。</p>
陆文山回过头来，缓缓望向面前疑问不解、等待他解释的小女儿，沉声开口道：“宁儿，你先回房，阿爹有话跟你说……”</p>
苏栩栩隐隐能够猜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一颗心，不由重重一跳……</p>
……</p>
“阿爹……”</p>
回到房间之后，陆文山却迟迟没有开口，看他一副面色沉重，眉头紧皱的模样，大抵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她开口吧，苏栩栩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种被拽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一时忍不住，却又唯恐惊到了面前的阿爹，只得小心翼翼的出声唤道。</p>
被她一唤，陆文山似回过神来，开口道：“宁儿……”</p>
却是嗓音干涩，像是在心底辗转反侧了许久之后，方才费力说出口的一般。</p>
但见他又沉吟了片刻，方才缓声开口道：“……阿爹先前出去，并非是为了处理案子，而是去了睿王府……是七王爷召见的我……”</p>
“七王爷？”</p>
苏栩栩有些意外，但旋即意识到，这件事肯定与那顾景煜有关，遂确认道：“是顾景煜……”</p>
将脱口而出的“顾景煜”三个字咽了回去，苏栩栩转口问道：“……阿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七王爷之所以召见你，应该是当今圣上的主意吧？”</p>
这一刻，陆文山不知是否该欣喜于小女儿的敏锐……或者她像从前一样，不这样聪敏，而是笨一点儿、迟钝一点儿的话，或许也不会有如今这些事情发生，他也不必面对眼下左右为难的局面……</p>
陆文山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没错……七王爷的确是受陛下所托，才召见阿爹的……”</p>
得到当事人亲口确认的事实，苏栩栩也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不由道：“为什么？顾景煜……或是七王爷，他召见你阿爹你，究竟所为何事？”</p>
语声一顿：“是为着我的婚事吗？是因为我答应了孟大哥的求亲吗？”</p>
除了这种可能，她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再联想到方才那顾景煜对着阿爹说的那些什么“一家人”，什么“岳父”之类的话，阿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的样子，苏栩栩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之所以召见阿爹，就算不是全部，也一定与她的这些事情有关……</p>
深深望着面前小女儿眼中难掩焦躁的模样，陆文山心里不由的揪紧，他虽然不知道在自己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圣上来见她，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但看着他离开时的模样，以及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大抵也可以猜出，陛下的目的，一定是达到了吧？</p>
一瞬，陆文山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小女儿。</p>
望着阿爹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栩栩心中微微一沉，问道：“阿爹，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不许我跟孟大哥成亲，而是要我嫁给顾景煜，进宫为妃？”</p>
尽管那顾景煜已经亲自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但她却不希望，阿爹因为她的缘故，也不得不遭受这样的威胁……</p>
看着小女儿一瞬紧张而愤怒的模样，陆文山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心中倍感欣慰的同时，却也更加的难受起来。</p>
“他们没有威胁阿爹……”</p>
陆文山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陛下只是希望阿爹能够同意你进宫为妃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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