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海倾用不知所谓的语气回答道，林书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自己聪明绝顶的儿子就这样没了？

    林书天看着这张一摸一样的脸，脸色扭曲。

    林书天稍微稳定了表情，脸皮抽抽地，弯起了两边嘴角，显得依旧在笑，说道：“前几天买的《三国演义》小人书，你妈妈给你带过来了，你多看看，也许会想起什么。”

    “快，把书拿出来。”林书天侧过头对一边李卿荷说道。

    李卿荷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些湿润了，她抿着嘴咬了咬嘴唇，把挎包里的一本小人书拿了出来。

    “儿子你看，你还记得吗？”林书天把书给夺了过去，指着书封上的油印彩画，“这中间的是大哥刘备，这左边的是二弟关羽，这右边的是三弟张飞。”

    林海倾把书接了过去，看着上面的画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几十秒，爱不释手，终于双手朝天上举起书，大声呼喊：“这大哥耳朵真大，二弟全身真绿，三弟胡子真多！”

    林书天紧紧捏住了拳头，脸上还是皮笑肉不笑：“儿子，我和你妈妈先出去一趟。”

    林海倾没有回应，他把玩着书，神情十分认真，似乎连话都没听到。

    “该死！我的儿子，现在变得这么幼稚了！连学前儿童都不如！”林书天在医院走廊上大声骂道，一层楼都在回响，站台的护士站起来伸头看了看，没有说话又坐下了。

    “好歹也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李卿荷何尝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原来那个样？何尝不想自己的儿子变回大家都认识的样子？

    ……

    三天了，李卿荷天天都过来一次，林书天倒是没有再来过。

    林海倾常常一脸兴奋地和李卿荷说起他要像书中三兄弟一样做好人打败坏人，李卿荷也只是笑笑，笑里全是深深的疲惫。

    李卿荷也经常说类似的话：“儿子开心就好，要是你记忆还在，就更好了。”

    林海倾听多了，也逐渐记住了这些话。

    比如自己是失过忆的，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

    自己以前……很聪明……现在……很笨。

    不……那不是我……那个很聪明的人不是……林海倾逐渐觉得身体寒冷起来，裹紧了被子。

    “我不是林海倾。”无名的少年多次听到这个名字，终于说了出来，“我不是……”

    “你是的，儿子。”李卿荷低声说道，眼里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的少年全是怜悯和痛惜。

    无名的少年看见了那双眼睛，突然，他觉得自己并于世上。

    他没有被人注视着，不被人在意着自己存不存在，不被人关心着死活，他们关心的，都是另一个人！连名字，都不是他的！

    “妈妈，我不是林海倾。”无名的少年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倚靠在墙边，单薄的病服下是单薄的身体，低垂着头说道，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在说“人类需要水”一样的话。

    “……”李卿荷没有再说话。

    李卿荷走了。

    无名的少年坐着，扭头看着窗外。

    蓝天白云高楼。

    邶城梅开尽芳华，高楼几寸，空屋觅窗外，一片花海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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