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白的手上有伤，却只能硬撑着抬手，两边射出来的弓箭被她尽数挡住，可却坚持不了多少。就在她快要没力气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上一阵拉力。抬眼，是一片蓝色的衣角。

    顾念白被衣服挡着视线，下意识的要扯掉，却听到头顶男子淡淡道：“别摘，不会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白心里忽然安定下来，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隔着衣料传来温度，让她想起六年前的一些旧事，奇怪的是从前想起来总是一脸怨愤，如今却有另一种情感蔓延。

    慢慢的周围已经听不到弓弩的声音了，顾念白头上的衣服才被慢慢的掀开，连带着被拿走的还有头上的长纱斗笠，她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啪嗒——”一声斗笠掉在地上，顾念白的眼底有惊讶，一抬头与男子四目相对起来。

    男子眸底深邃而平静，映着她的脸，慢慢的里面竟荡漾出些许柔光，静静地笑起来。

    顾念白被他擅作主张摘掉自己斗笠的行为有些恼怒，也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刚刚心里那抹异样的感觉浑然不见，她皱眉道：“你笑什么。”

    然而他却没回答他，径自吐了一口血，血水喷在她素白的衣服上，如同大朵的红花。

    顾念白愣怔了一下，他已经倾身倒在她肩膀上，她这才看到他的背后插了好几只弩箭。

    他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护她平安，那必定是原本能让自己独善其身的，可是现在却受了伤，顾念白眼里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口气，扶着他慢慢的坐在地上，犹豫了一下，撕开了他的衣服。

    弩箭插得不浅，最重要的是箭的周围已经渐渐泛起黑色。上次她刺段黎的梅花镖才只是青紫而已，这弩箭却在短短时间内就让皮肤变成这样，足以证明毒性。

    “你忍着些，我先把箭头拔出来。”如果不拔出来，上面的毒会扩散的更加严重。

    男子没有说话，顾念白咬着唇角，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把着箭身将弩箭拔出来，一共四支，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顾念白却看到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

    她拖起他的手腕诊脉，却脸色越来越难看。“你……”顾念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然而男子却格外平静的与他对视，隐隐晃动着什么情绪。

    顾念白皱着眉头矛盾了半天，最终拿起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刻了一刀，然后将血水灌进他嘴里。

    男子嘴角终于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他一改刚刚的虚弱，直接翻身压制住顾念白，唇角压上她的，辗转缠绵。模糊中她听到他说：“六年前，果然是你。”

    类似的情节，却早已时过境迁。

    顾念白看着他眼底的欣喜若狂，眉宇间泛起忧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是了，这是一张她此生都无法忘记的脸，她其实记得他的名字，陆离。

    九幽山庄的，陆离。

    六年前，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而且是在她受过那样的境遇之后，无疑是在她伤疤之上狠狠撒上的盐。她在绝望下咬了他，其实是在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