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虬龙巅下，覆后池看到，曾经与颜青裳万分要好的佛。玉嗟正双手合十。默默地望着山巅。覆后池一步一晃地向玉嗟走去。就像将死的老兵，一步步向着自己的阵地走去。
&160;&160;&160;&160;&160;&160;&160;“你说什么？你说你叫覆后池？”玉嗟无比震惊，这就是举手投足之间就毁灭神魔两界的唯一仙覆后池？
&160;&160;&160;&160;&160;&160;&160;“是。我是覆后池。”他望着天上的星辰，轻叹道。三千白发。如妖异的光火。在风中飘摇。干涸的眼眶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着鲜血。已经没人认得他就是覆后池也是应该。
&160;&160;&160;&160;&160;&160;&160;“哈哈哈，你是覆后池？”玉嗟捂着肚子。大笑着，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你是覆后池？你就是一混蛋！你说你是覆后池，那颜青裳呢？她人呢？！”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死了。”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死了？”玉嗟那被泪模糊的脸显得无比惊愕，“死了？……呵呵，死了。死了，对对。是死了，我知道她死了。都死了千年了。”玉嗟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天上，无数的星辰闪烁。月亮弯作一把镰刀，是要断人的魂肠。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曾有一尊佛，告诉佛祖：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佛祖问：你有多喜欢那个女子。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他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玉嗟记得，颜青裳说：“玉嗟，你是佛，我是妖，我们不可能的。而且，我喜欢的是覆后池，跟他在一起，不论日后怎样，我都是无怨无悔的。”
&160;&160;&160;&160;&160;&160;&160;“青裳，他有什么好？他是什么，他是超脱六道的仙。如果让人知道了他就是当年进入六道的仙，他必死无疑。”玉嗟搂着颜青裳的肩，几乎大吼着的，都快要把眼泪挤出来。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所以，玉嗟，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他就是那个仙了。”颜青裳望着玉嗟，眼中充满希冀。
“覆后池，你保护不了颜青裳！你凭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玉嗟怒嚎着，一手佛印狠狠地拍向覆后池的胸口。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罡风突起，树叶一片片飞落，天上雷霆阵阵，闪电霹雳，隆隆作响。覆后池胸口沉闷，吐出一口逆血。“你打吧，你继续打吧，杀了我，掏出我的仙心，这样我就可以彻底轮回了。”他咧着嘴笑，鲜血把牙齿染得通红，三千白发丝随着风胡乱飘散，让他如疯魔一般，显得癫狂。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杀了你？我没杀你吗？”玉嗟捂着自己的头，眼泪不断地往外面涌，他咯咯地怪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没杀了你？那我杀了谁？”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他记得，那一天，他去找了他师父。
“佛祖，弟子有一事愿告。”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玉嗟，你是真的愿告诉我吗？还是嗔心，痴心欲告？”青灯古佛闭着眼，佛光盈天。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弟子，无嗔，无痴，是欲。”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那你说吧。”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妖界公主颜青裳身边的男子，就是当年进入六道的仙。”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嗯，我知道了。”青灯古佛说完，继续默念佛经，全然不为所动。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玉嗟迟疑，师父真是到了八戒无为，万物作空之境？竟然连仙的消息都不为所动。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嗯，妖界公主身边的男子就是仙……”青灯古佛又喃喃地念了一遍。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仙？他在哪？！快，快告诉我！”
&160;&160;&160;&160;&160;&160;&160;“佛祖，我们切勿有贪念。”一观世音出来说道。
&160;&160;&160;&160;&160;&160;&160;“你懂个屁！我是要接引他皈依佛门，救他脱离苦海。”青灯古佛忽地腾起身，“玉嗟，快，快去通知众师兄弟，调十万八千金刚罗汉、三十六镇界法王集合，即可传令，不得有误。尔等随我去佛界古地，唤醒历代佛祖。”
&160;&160;&160;&160;&160;&160;&160;&160;整个雷音寺所有的佛都走得飞快，只留下玉嗟一人在那里，咧着嘴笑。覆后池，对不起了。只要你死了，青裳，就是我的了。
&160;&160;&160;&160;&160;&160;&160;“哈哈哈……”整个雷音寺里，都是渗人的大笑。
“覆后池，我告诉你，你想死？你不配！”玉嗟大吼着后退。黄沙漫天，袭卷着树叶。整片树林，都在不安地躁动着，就像，有一只无边法力的大妖，正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一切吞没。
覆后池的双眼流淌着鲜血，他怅然若失地呆立着，就像一个小丑，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独自哀伤。“玉嗟，我曾听青裳说，我是仙的事，就你和她知道。”
天俞发的漆黑，雷霆不住轰鸣，豆大的雨珠砸落到龟裂的焦土上，顷刻消失不见。或许，是天在哭了。空中的黑云缓缓压下来压得让人透不过气。玉嗟怔了怔，随后仰着天大笑。
“哈哈哈，覆后池，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问我，你是仙的事是不是我说出去的吗。”玉嗟看着覆后池，头上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妖邪的光，“没错，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玉嗟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全然不像一尊佛，倒像是疯了的魔。“只要把你是仙的事说出去那么，六道之中的所有至强者都会来杀你，吃你的肉，挖你的心，炼你的骨！”
玉嗟癫狂了，指着覆后池大笑道：“只要，只要你死了，颜青裳就能死心了，那样，她就会在我的身边了。哈哈哈，你说我为什么？！”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撕开黑暗，把这片树林照得透亮，也把玉嗟脸上的泪照得发光。
我想像当年一样，你还是一只未化形的白狐，而我，也还是妄修大乘佛法，无法无天的玉嗟。你坐在我的身旁，天上一粒一粒的光点汇成一条绵亘无尽的银河江海。你抬起头，如白雪般的耳朵微微颤动。月光铺撒下来，星星零零的银光照在你的身上。你如同月宫里的神袛一般静美，你摇晃着好似大雪包裹着的尾巴，会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偶尔轻拂一下我的脸颊，拂去我的所有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