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走的时候,却远远的瞧见一袭星袍和一袭火衣缓步上来。纨绔公子一看就条件反射,连忙要躲。
偏巧,楼下的火衣少女抬起头来,正瞧见了他仓皇的背影。
“白如今!!”阿弥娅失声而叫,声嘶力竭。
天照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果然见那身熟悉猥亵的白衣震颤了一下,几乎滚下楼梯来。
那个纨绔公子……怎么竟然衣衫褴褛了,仿佛遭受了火灾一般。
一震之下,白如今再不迟疑,撒腿就跑!
一旁的厉云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任白如今闭着眼睛在空中挣扎良久,却依旧逃不脱厉云的股掌。
蝴蝶小姐慢慢的看了两人,不动声色的对天照使了个眼色,带着天照和莫加下去了。
厉云将白如今往那石阶上一丢,也拉着风霆,和天鹰下楼去了。
阿弥娅自从喊出了那一句,就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白如今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拍了拍褴褛的衣衫,想打个招呼,话语却宛若千钧的巨石,紧紧地压在了胸口。一向多嘴多舌的他,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对视着,忽而,阿弥娅的眸子里,就慢慢渗出泪水来。
她低下了头,慢慢擦着眼角的泪水,忽而就喃喃道。
“你怀里的石生花,是我捡到的,我想送给你……你看……”
如今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石生花。
却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去哪里了……?”阿弥娅的这一句里,夹杂着无数的委屈和辛酸,带着哭泣的腔调。“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差点儿死在沙漠里……你究竟去哪里了……!”
“我……”如今却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又沉默了。
“……沙漠,狼群,百鬼,鬼堡杀手,可怕的漠然……我找你找的那样辛苦,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我,你……讨厌我吗……?”阿弥娅的声音终于颤抖的一塌糊涂,带着崩溃般的哭泣。“我好辛苦……那么苦那么苦,觉得就要死在沙漠了,再也看不见你了……如今,这一切的一切,你都知道吗……你知道吗……?”
她说着,就慢慢的蜷缩下去,抱住膝盖,嚎啕。“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这么辛苦……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
白如今慢慢的放下了怀里的石生花,静静走上来,轻轻的抱住了放声哭泣的阿弥娅。
他自始至终,却依旧不曾说一句话。
城堡之下,风也出奇的大。
冬萨尼站在风里,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看古堡之上,那一袭蜷曲着的火衣。
就像即将要殒灭的火焰,那样绝望和美丽。
他无声无息的闭了闭眼,慢慢转身,离去。
蝴蝶堡的夜晚,灯火通明。
很久很久,沉寂的蝴蝶堡,不曾有这么热闹了。
名贵非凡的冰葡萄酒,被毫不顾惜的捧出来,绯红色的酒水洒满了桌面,顺着桌角流淌而下,熏人欲醉。
满桌子的人都有些醉意了,肆无忌惮的大声叫嚣,大声呼喊,不分长幼,没有尊卑。
阿弥娅和冬萨尼却不曾参加。
如今一杯一杯的喝着杯子里的葡萄酒,豪气干云。
黑衣厉云一直警醒,终于扯住了他的手,低声提醒。“不要借酒消愁……”
“才不呢!”如今大力甩开他的手,笑得没心没肺,那双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就像夏日里剪剪的风。忽而,白如今半醉半醒的趴在厉云耳边,神秘兮兮。
“阿云,我告诉你,我……”后面的话却模糊不清了。如今动了动嘴唇,看着他,眸子里的光却有点暗淡。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阿弥娅吗?
厉云凝神,想从他那个突然茫然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却失败了。
“等你失恋了,我会陪你喝酒的。”纨绔公子忽而笑了笑,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让人捉摸不透。
蝴蝶小姐一直在浅酌,这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淡淡的问,“往下,有什么打算。”
厉云一怔,连忙放下杯子,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们打算先回天空之城,如果能定下了联盟,我就和如今回星野城一趟,等联系好了那边,就去大荒十九浮族,同冬萨尼一起商定进兵的事。到时候里应外合,只要能将星野城攻占,就算制胜了一半。”
大战,真的迫在眉睫了。
一直在吃酒的如今终于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蝴蝶小姐点点头,慢慢道。“我派莫加与你们同去。这里有一封信笺,是转给青原的,帮忙送达。”
星野国。
人间四月芳菲尽。而大漠的四月,却只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阴暗,潮湿。门楣上雕刻的狴犴兽,怒目圆睁。
传说中,狴犴是龙九子之一,憎恶邪恶和坏人,因此常常被装饰在监狱的门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