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风,掠过了浩渺的大漠,随着月光一起,印照在了星野城西南绿洲的军营里。(狂∫亻∫小∫說∫网)[wWω.♀xIao♀sHuo.♀Kr]
沉闷的金帐外有人不断巡视,打着哈欠。那个兵卒有些困顿了,眼见四下相安无事,便想偷偷懒,顺势靠着牛皮的金帐坐下来。这才偷了一会儿懒,却突然听到金帐里有激烈的响动,他一惊,下意识的就站起来,怔怔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帐之内,莫加睡在虎皮榻上,身子却在剧烈的扭动着,倏然打翻了枕边的矮桌,茶杯碗碟摔了一地,发出轰然脆响。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醒来,用力的抓着身下的虎皮,扭曲。
身子里,莫加与鬼堡的漠然抢夺着,在暗无天日里殊死搏斗。
他倏然睁开眼来,直视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眸子里却分明看到了另一个厌倦的影子,愤恨而狰狞。
倏然见,他用力的支撑起身子,冷汗淋漓的捂住了半边脸,却忽而冷笑起来。
金帐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既而一团光火急速的跳动过来,伴随着一张关切的脸。
“漠然,漠然你怎么?”
“走开!”黑衣男子倏然大发雷霆,猛力震开对方的扶护,气喘吁吁。
对方一怔,将灯火打过来一点儿,“你这是怎么了?”
灯火也照亮了对方的脸,是同为鬼堡杀手的搭档:吹雪。
真的醒过来了吗?这一路恍若一梦。漠然用力捂紧了脸,倏然大声笑起来,那笑声是激烈的,刺耳的,震得吹雪两耳颤颤。
她觉得这个人又倏然变了,前几天还有些温文尔雅的气质,可现在,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漠然却没有理会她,径直站起来推开对方,大踏步的往金帐前厅走去。他赤着脚在案前坐下来,一张张的翻看着莫加曾经翻看过的行军地图。
然而,对方竟然是个如此精细的人,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漠然倏然冷笑,忽而抬头看吹雪:“咱们现在能掌握多少兵力。”
吹雪一怔,被噤的连忙,“三队勤王军落在了咱们手里,除去被那些沙蛮子偷袭掉的,大概有两万之数。”
两万,足够了。
漠然冷冷一笑,用力的咬了一下手指,终于提笔蘸饱了墨,重重写下。
“星野城西南绿洲,星野勤王军三千,速歼之!”
他写完了,顺手从旁边的银边笼子里抓出信鹰,将那信卷成小纸卷,放入那信鹰的信管里。这才站起,一打帘子,忽而就将那信鹰放出去了。
“你,你干什么?”吹雪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她一直也是奇怪的,为什么他们的行军路线总是被那些大漠人熟知,每隔几天便会有一次突袭,损失上千。
现在她似乎抓到了一点实质,却忽而又迷糊了。
对方却冷笑着转过脸来看她,邪邪的提醒。“以后几天里加强戒备,那些沙蛮子来一次就杀一次。他们会乖乖听话的,不断的来送死!”
吹雪一怔,却迫于他的威势,连忙答应。
没想到漠然又是冷冷一笑,“调两千人出来猛攻死亡沙漠,挺进去,毁灭蝴蝶报堡!”
吹雪却不由得吓了一跳,“怎么?咱们还是别去招惹那里了,上次派了那么多人,竟然就全军覆没在死亡沙漠里,却连个蝴蝶堡的影子都不见……!”
然而,漠然突然打断了她得话,眸子里的光芒刺眼骇人。“我说去就去……!那帮废物冲不进去,就葬身在死亡沙漠好了!”
他……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那蝴蝶堡,执着于那个也许不存在的传说……吹雪却忌惮于现在的他,终于一声也不吭,点点头,便要下去布置了。
正要出去,却倏然被漠然叫住,冷眼提醒,“如果这几天我又变得不一样,不要手软……”
他说着,却忽而伸手探入吹雪的衣袖,摸着她冰冷无鞘的双刀,倏然冷笑。“杀了我……”
吹雪一震,下意识的趔趄了一步,“你……你胡说什么!”
漠然慢慢垂下眼来,嘴角依然有一抹触目惊心的笑。“本来就没完成堡主的命令,这被堡主赐予的身体又出了问题,我不该活。”
她总觉他有些奇怪,原来是身体出了问题吗?吹雪一怔,却连忙拍上他的肩膀,柔声,“没什么的,你不要担心,堡主他这几日也该到星野城了,等咱们与他汇合……”
漠然却突然打断她的话,下意识的抬眉,“你说什么,堡主要亲临……!”
吹雪点点头,微笑。“据说星野国的星神帝要与他定盟约,还有些事情相求,因此就请堡主千里而来。”
然而,漠然却甩开了她的手,似乎很排斥过分的亲近,喃喃。“如此甚好。”他却忽而又转过身来,依旧隔着袖子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了吹雪的刀刃,冷笑。“若赶不在堡主莅临……请你,千万杀了我!”
吹雪陡然觉得手腕里的刀刃湿了,看下去,漠然紧紧攥着的手掌,已然汩汩的涌下血来。她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怎么样的事,只是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
比以前还要血腥疯狂。
鬼堡堡主灌输给他们的思想,就在漠然的身上,无休无止的涌动出来。
忠诚、狠利、决绝。不但是对于敌人的狠利与决绝,也是对于自己身体的残忍。
月色渐渐下沉,残余的月光不知落在了谁的脸上,流淌过去,流淌过去。
终于从星野城的古旧城墙上慢慢褪下。
新的一日,突然充满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星野城的阳光终于升了起来。
送完了宰相舒子夜,下人们陆续回来了,一瞧白如今竟然还在躺椅上贪睡。
下人便打了个哈欠,替班的便去休息了,其他人开始渐渐忙碌起来,打扫庭院与大厅。
一个时辰后,厉云终于回来了。
他刚才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行,竟然又潜回到夜菊倚栏,去看了清妍一眼。
进来大厅,才坐下就见下人来奉茶,笑着,“厉大人怎么才来?不是与白公子一起的吗?”
厉云也顾不上答应,一转头竟然见如今正睡在大厅里。他下意识的站起来,朝他那边走去,看他盖紧了被子,才漫不经心的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