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我突然变得暴躁不堪,性情也变得极奇古怪。
中午在地铁站,我想将硬币撒进轨道,然后再跳下去一个一个的捡起来。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后面有两个路人在聊着什么,靠得我很近,声音震耳欲聋,笑得很三八的时候,我想回过头去把口香糖准确无误的吐进他的嘴里。
玩儿游戏时,里面的有个人很过分来杀我,我真希望伸手能穿透屏幕到他面前,将他的头发扯个精光。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的情况,想好了要说什么,想好要怎么说,却又在即将张嘴的下一秒,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是算了吧。”
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难受的却是心脏,莫名其妙的流泪。我连一点明显突出的难过都没有感受到,哭得却很悲伤,这是不是很矛盾。一点都不难过的人又怎会哭得悲伤。
有一次独自一个人一直走在马路上,拐角的地方就转弯,岔路口就凭着感觉走。后来累了,想要走回去,即使不知道该怎么走也没有问路,固执的按着自己的想法走着。想着总会走出去的,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绕圈圈罢了。
以为这条路走下去是对的,心里笃定的这么坚信,可走到了头,却是黑巷子。
在黑暗中看见的一点亮光也许不会是尽头,不会到达那里就是抵达光明。
或许,它只是一颗可望而不可及的星星罢了。
过去的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呢?
这里这么黑,这么冷,这么孤独。
“把我带来了,又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摇晃着杯子里黄橙橙的酒,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般,痴呆的自言自语着,调着酒的小哥已经看了我不下二十次。
我知道并不是我有多吸引人,而是像个神经病吧。
这大概是平身第一次,我想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我的好朋友井云曾经这么跟我说过,她说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喝酒,一杯一杯的往自己嘴里灌,因为醉了以后,就可以好好发泄自己的心情,能不管不顾的大声苦笑,说出平时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或不想说出的话,第二天就会觉得痛快多了,但最怕的就是喝到吐,或是想吐吐不出来最难受。
可是现在,就算是喝到想吐吐不出来也没关系,让我因此难受也没关系,还有什么的事情,比现在的状况更让我难受的呢?
坐在酒吧吧台前,我几乎快趴上去,脖子没有力气支撑我这颗重重的脑袋。
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声哭一场啊,虽然在两个多小时前我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够。哭声一停止下来,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刺拉拉的疼。
一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一幕,我就想问问上天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我现在活得这么悲哀。
就在今天,那么多年没见的妈妈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是跟连过年都不回来的爸爸一起回来的。
看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站在家门口,我内心难以掩饰的激动,一时间竟忘了让他们进去。
还是爸爸先走上前来,我才下意识的退到一边,妈妈紧跟着也走了进去。
我关上门走进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两头隔得老远同样臭着脸的两个人,我才觉得事情似乎并非我想得那么美好。
第一次在至亲面前觉得那么的不自在,就好像自己是一个破旧的机器人一样,没有上润滑油而四肢僵硬,稍稍动一下,似乎都能听见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声音。
一阵尴尬的沉默,爸爸率先开了口。
“你奶奶,她把房契放在哪里了?”
“房契?”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他问这个干什么?“怎么了吗?”
“咳……”他干咳了一声,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伸手指着妈妈说道,“是这样的,我和你妈,我们打算把这个房子卖掉。”
“卖掉!”
“嗯。”
“……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掉?”
“呃……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和你妈妈手头都有点紧,再说你奶奶已经不在了……所以……”
哈……我真想冷笑出声,觉得他们真是荒谬至极。
我想我现在回想当初他们都离开我时,我会觉得有些恨又有些难过是因为现在我长大了开始明白某些事,和介意一些事。那时候至少还有奶奶,自己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以为不管遭遇什么变迁都与自己无关,一切的事情自有大人撑着。
奶奶去世的时候都不曾出现的两个人,现在却因为想要卖掉房子而聚在一起。
我知道或许我不该指责他们,毕竟他们是长辈更是我的父母亲,但我还是开了口,觉得自己可悲,觉得他们可笑。
“你们知道奶奶去世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吗?”
“……”
“我一个人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独自料理后事……晚上的时候我只能抱着奶奶的遗照哭,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你们呢?你们去哪里了?!”
“丹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