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除灵。他很犹豫,但是他同意了。一年多来,那个男孩的怨气不弱反增。他怕自己走后,自己的儿子会去害其他人。”
“我明白了。”我声音也变得沉重。又点起了一根那淡入清水的烟卷,牌子好像是“七星”。
“你知道了故事。现在打算怎么做?”红叶紧紧盯着我,似乎是想透过衣服,看清我身体的每个部分。
“收了他吧。”我仔细端详着手里套娃,其实是不想与红叶对视。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从始至终都是那般的无奈。我同情这对父子。可我没的选择。“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恶灵,你不会对付不了吧?”红叶的怀疑露于言表。
我当然可以应对那个恶灵,只不过心里一直毛毛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被摆布感。就好像自己又再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另一个圈套之中一般。可这次又是谁再设计我?红叶吗?小凝的事完全是意外,来日本找“门”是我求着红叶帮忙的,如果这样都能和红叶扯上关系,除非她就是门那边的恶神。
我自觉自己的想法可笑。拿了些黑狗血洒在野战刀上,再次进了屋子。刚刚的遭遇的确有些诡异,不过算不得危险。当时我也只是有些顾虑才会退出来的。这一次,我明显比刚刚放肆了许多,毫无顾忌的扯掉墙上的符咒。不消片刻,地上以堆满一层纸屑。我好奇的盯着墙面,并没有手印组成的字迹,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确都是幻觉。
可这幻觉也太过真实了吧,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继续处理其他墙面的符纸。不过每每背过身去,总会有一种很难说清的不自在感,就好像自己一直都处在监视之下。随着我扯下的符纸越来越多,似乎是打破了设在房间里的结界,原本还粘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符咒,天女散花般飞舞飘落。与此同时,一双青紫的手从墙里伸了出来……
来了!我将套娃放在铁笼中。它只是个拘魂的器皿,并没有太强的效力,不可能像紫金葫芦玉净瓶那样,叫声名字就把鬼给收进去了。还得用硬碰硬方法把它打到半残,然后逼它入翁。
可当那个男孩彻底从墙里爬出来后,我就有些傻眼了。这怎么可能是个十几岁孩子的鬼魂?从哪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孩子啊!眼前的鬼魂全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绛紫色,秃头,脸部水肿,鼻子和嘴巴几乎是挤到了一起,一双灰溜溜的眼睛空洞无神。他周身散被一种古怪的墨绿色烟雾笼罩,就好像是某种化学试剂里浸泡的标本。
我被那个户主愚弄了!这绝非是个恶灵的正常状态,明显是受到了某种邪术影响。满屋子的符咒不仅是要困住这个鬼魂,更重要的是在抵消它身上的邪术。怪不得他的怨气会越来越重,死都让你好好去死,能没有怨气吗?
就在我思绪轮转的时间里,它以彻底适应了摆脱牢笼的新生活,活动不再僵硬,径直向我扑来。可能是那种邪术的作用吧,这鬼的脑子并不灵光,我只是下意思的一躲,而他则直愣愣的从我身边擦过,冲进了对面的墙里。然后又和刚开始的一幕一样。一双手从墙里伸了出来,接着是个发霉包子一样的脑袋,随后整个身子又直愣愣的扑了出来。
他就像列不会拐弯的火车,从一面强墙呼啸进入另外的一边。我就像是面对一只闹起来的二哈,虽然它伤不了我,却足够把你脑子搞炸。
我尝试着各种方法来搞定他,却都没什么效果。罩在他身上的那种绿气好像是某种保护壳,能把辟邪的东西都弹开。我手里的野战刀已经在几次刚猛的劈砍下断成了三段。拘魂套娃在我想强行勾魂的情况下被撞飞到了墙角。带着的朱砂、鸡血一样都没起作用,淘弄来的崔作非牌三清符也都化成了纸灰。
更要命的是,它身上的绿烟越来越浓,逐渐扩散开来。室温也随之下降了好几度。我也开始觉得呼吸有些受阻,身体协调度下降,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迟缓了我的反射神经。
我隐隐觉得不妙,似乎自己放出来了一个生化武器。眼下就算不能收掉这个灵魂作为门的祭品,也要想办法除掉它,否则又要弄出大乱子来。可是寻常的手段都毫无效果,唯有把它引出屋子,和红叶一起对付了。
我心思一动,也顾不上其它,躲过刚刚冲过来的恶鬼,闪身进了客厅。那家伙果然是盯住了我,也从墙里冲了出来。客厅高窗通明,阳光洒满屋子。被太阳一照,刚刚入体的寒气散了大半,人也精神了许多。
可觉得状态良好的也不止我一个。那鬼似乎也变得灵活起来。身上的烟雾扩散的更快了。这真是一种可怕的邪术,一般情况下,阳光总会对邪门歪道的东西多少有些抑制,而现在却成了催化剂。
这种状况已经超出了掌控,我还哪敢拖大,径直就往大门口跑去。红叶应该已经再外面等的不耐烦了。她肯定想不到,就算一件在简单不过的案子,只要遇上我,也会平白填上几个星号。
眼看着那鬼又冲到了墙里,我急忙去开大门,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拧不开门锁。我一开始以为是那恶鬼的把戏。使劲拍着大门喊红叶帮忙。可转念一想,如果是邪术,就算门打不开,可是纯机械的门锁还是会有拧开的声音的啊!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而后的事情也历时证明了我的想法。
“鬼君,门是我锁上的。”门缝中传来红叶平静而刻板的汉语,很近又似乎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