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芫宫一直都没有变过，墨修是在这里长大的，破落的宫殿，干涸的小池，从来没开过花的蝴蝶兰，断了一根绳子的秋千。墨修仍记得，寝殿的西南角漏雨，衣柜桌椅常年失修，有的甚至还有白蚁啃噬的痕迹。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酸腐的气息，墨修脸色未变，抬脚走了进去，里面一位老太监一见到他，手一抖，碗掉在了地，药洒了出来，苦味蔓延。

    破落的床，躺着一名老头，十分苍老，头发几乎全白，干枯的手只剩下一层皮，他的脸布满皱纹，带着几分苍白狼狈，身盖着有补丁的被子，有谁能想到，这位花甲老头，其实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先帝，今年也不过五十岁，却变成了这副摸样。

    墨修在床头站定，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是他的父亲，他却没有半点尊敬，眼尽是冰冷的厌恶与憎恨。

    “九央国被我灭了。”他语气平淡地说着，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样简单。

    没理会先帝颤抖的身子与惊愕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元容帝死了，姜素素跳楼了。”

    姜素素，九央国国后的名字，那个先帝曾经深爱的女子。

    先帝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伸手想去抓墨修，这个曾经最让他不看好的儿子，如今站到了他无法触及的高度。

    “孤找到了她唯一的女儿，听说跟她长得很像。”

    “不……不……”他艰难地发声，手紧紧攥住帷幔，放下帝王的尊严，枯燥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似是哀求。

    “你想见她？”

    先帝摇摇头，他只是想求他放过她，那是他深爱的女子唯一留下的血脉，他不忍看到她出事。

    “把她带来。”墨修没理会他的反应，命人把从九央带回来的女子带来。

    是那名黄衣女子，自称是华曦公主。

    她在九央朝堂昏倒后，再醒来时在一座华丽的马车，她从来没坐过这样华丽的马车，而前面，是百里清幽，她知道，这是要回天圣，她也知道，也许她的生机在这里，所以，即使她不是华曦，她也必须得是。

    被带到清芫宫，黄衣女子一眼看到了尊贵似神诋的墨修，那样光华万丈，让她移不开眼，她再一次庆幸，当时她站了出来，谎称她是华曦。

    “华曦？”墨修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黄衣女子，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看在她的眼里，却越来越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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