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喝过酒吧？”

    “在家过年过节的，陪我爹多少喝过一点。”

    “你小胡子都黑乎乎的了，夜里都跑马了吧？个头这么老高，已经是小老爷们了，来，喝酒！东北老爷们哪有不会喝酒的，天生的都会喝。”

    “我少喝……大哥，你真有能耐，把收皮子的算计到家了。”

    “我会算计？我会算计个嗝屁，只不过我天天看他们在集上臭嘚瑟。一个套路而已，寡妇下面的……那个啥玩意—轻车熟路。”

    讲究，半大孩子面前，不能啥话都说。

    豆腐大哥一口喝干了一盅酒，夹了一块白花花的猪头肉递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两人边喝边聊，壶中的高粱酒不一会就喝光了。

    李拴住头一次喝这么多酒，觉得头晕乎乎的。看豆腐大哥喝得正在兴头，他又叫跑堂的烫了一壶高粱酒，自己是坚决不能喝了。

    放在外面的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结账的，剩下的还够不够买油酥饼。

    豆腐大哥也喝的差不多了，俩人嗑还没唠完。

    “娶媳妇了吗？”

    “没呢。”

    “小伙子体格像个小生牤子，该娶媳妇了。”

    “……”李拴住尽管未娶亲，但是对于男女之间那点事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

    “一说娶媳妇，我想起来了，最近，俺这街上发生了新鲜事，日本人弄了个洋窑子，牌子上写着什么安所，里面有两个日本娘们，白白净净的，后背上老是背着个小包袱，见人就鞠躬，嘴里哈伊哈伊的，也不知道放他娘的什么洋屁。”

    “日本娘们？”

    “对，你没看村公所边上那个小院落，就是洋窑子，不是正经人去的地场，有多少钱也不够填坑的。不唠了，咱也喝得差不多了，你揣好钱回屯子给你爹送回去，我回家做豆腐去，下回再来卖皮子啥的，你到老地方找哥哥我去，有啥事哥给你担着。”

    “嗯哪。我送送你，豆……大哥。”李拴住下意识的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钱，鼓鼓囊囊的，心里踏实多了。

    望着豆腐大哥推车远去的背影，他充满了几分敬意，回身忙去把帐结了。

    小店不贵，事先预备的钱还有富余，看样子买烧饼足够了。他问跑堂的有烧饼吗？对方摇了摇头，告诉他街东头好像有一家卖烧饼的。

    他心里琢磨：还得往东去买烧饼，往东去好啊，豆腐大哥说的那个地方不是正在东边吗，正好顺道去看看。

    日本娘们，日本娘们长得什么样呢？

    当天夜里，佟家里就因为一个二大碗，闹腾的南北炕都没睡消停，南炕义愤填膺，北炕却不知其生气的缘由。

    天刚亮，刘秀兰就从炕上爬起来下地，就手把二大碗刷干净藏好。想起夜里发生的事觉得好笑，心里想，等生下孩子，就有资格管大队里要房子了，能和二腚有个单独睡觉的地方，哪怕不另起灶，天天过来伺候公公婆婆都行，别再和公婆住南北炕互相听动静，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蒙头睡觉的毛病也能改过来。

    吃早饭的时候，一家人相安无事，谁也没提夜里发生的事。等到小两口出门走了，三腚也被支到街上耍去了，佟着急赶忙上北炕把二大碗找了出来。

    又在炕琴里外，被垛里面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出小两口夜里吃剩下的东西，空酒瓶子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伸鼻子闻闻二大碗，没有一点酒香味，倒是有点说不清的味道。

    他心里想：年轻人嘴壮，吃的喝的啥也没剩下。我让你们偷吃，把二大碗给你拿走，我当喝粥碗去，没了盛嚼谷的家什，看你们还偷吃什么？

    太阳偏西，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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