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琴一边拾掇东西,一边瞄着窗外,看着衣服架子往西走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回头看了一眼丁磊,有事没事地喊他过来,觉着多少有点歉意,说:
“我以为你没在呢,你说我这一嗓子,还真就把你给喊出来了,要不然,他还在这儿缠着我不走。”
“好了,他走了,没事了,给我一包人丹祛祛暑吧,藿香正气水也行,咱们一起走吧。”他又想起来要药的事了。
好的,不就是要片药吗。就冲着你召之即来,临危受命的劲头,此时要点别的什么,这姑娘没准也会答应给你的。在她心里,也早已经对你……
不一会,两人肩并肩向东边走去。
气得衣服架子又咬牙又跺脚。原来他没走远,一直躲在西边房山头,偷瞄着这一男一女的行踪。
李光棍坐在门槛上磨镰刀,坐的时间长了,腿有一点麻,他站起来,想换一换姿势,活动活动腿脚。
猛抬头,看到房西头小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北往南走去。
只见她身着白布衬衣,头戴大草帽,手里挎着一个土篮子,从背影看,就像十七八的大姑娘。
这不是后院吴家妹子吴淑芳吗,真不经念叨。
大热天的,她出来干什么呢?看她走的方向,一准是去南边自留地,摘豆角或者挖土豆。
你说大热天的,你下什么地呀。
别看无亲无故的,他倒是心疼起吴淑芳来了。
他们两家的自留地,刚好紧挨着,李光棍想:我也找点事,去自留地吧,看能不能帮她一把,借机会跟她唠唠嗑,套套近乎。
他放下手中镰刀和磨石,进屋蹬上长裤子,穿上短袖布衫,趴外屋地水缸上喝了几口井水,瓦凉瓦凉的,抹了一把嘴巴,从墙上摘下装水用的葫芦,摁在水缸里咕嘟咕嘟地灌了一下子水,在墙角找了一个面口袋,夹在膈肌窝里,又从院里顺手拎了一把片镐,寻着吴淑芳走的方向走去。
这个夏天热死人不偿命。
长这么大了,吴淑芳头一次觉着屋里比外头还热,闷得出奇,啥活也不干,也能闷出一身汗来,她想出去透透气。
老奤娘们在前半晌午,就叨叨咕咕,等下晌下下太阳,去自留地摘油豆角,下晚黑做饭,放点大油(猪油)熬着吃。
自己都已经多少年没下地摘过豆角了。
心血来潮,连散心带溜达的都有了,替她摘一次豆角吧。她让老奤娘们给她找了个土篮子,说是自己要下地摘油豆角去。
老奤娘们说:太阳今儿这是打哪边出来了?这会儿地里能热死人,你细皮×肉的,不能去,别中了署,嫂子可担当不起。
别看两人刚拌过嘴,她还是护着这个老小姑子的。
吴淑芳还不领情,爱搭不惜理地说:我没那么娇贵,捈你猪食去得嘞,烦不烦哪。
刚出门时,觉着外面似乎比屋里凉快多了,不像屋里那么闷了。
一走进苞米地里,比家里还闷得慌,热得就跟掉到蒸笼里似的。
真就叫老奤娘们说着了。
地里边热得邪乎,苞米棵子里太容易中暑了,不钻苞米棵子怎么摘豆角。
因为豆角是和苞米间种的,豆角秧密密麻麻爬在小两米高的苞米桔上,垄沟之间,就像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篱笆墙。
要不不摘豆角了,直接回去吧,那在老奤娘们面前多没面子,怎么着也得多少摘些油豆角回去,凑付着够吃一顿就行。
刚蹲下摘了不一会儿,就热得她喘不过气来,前胸后背都湿透了。
苞米地里闷热无比,也静得出奇,听听前后左右,也没什么动静。
也是,人家谁能像自己这么不着调,顶着毒日头下地摘豆角。
没人就好办了,她把衬衣卷到胸上边,用下巴夹着,给身子透透气。要不是怕地上稗草剌大腿的话,她早把外裤脱了,单穿大裤衩了,那该有多凉快啊,反正地里也没个人影,连声鸟叫都听不见。
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哗啦~哗啦地响声,不会是什么牲口野兽吧?怎么好像是人的动静,或许是有人来了,她慌忙拉下衬衣,一只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前。
刚琢磨着没人呢,从哪儿冒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