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黑火药味飘来，和灶上煮猪头猪下水的热气混杂交汇，多香啊，那才叫年味。

    大年初一。

    天还没亮，都早早地起来了，给有德娘磕头拜完年，有德媳妇烧水准备煮饺子，李二看饺子快下锅了，想领俩孩子出去放一挂鞭炮。

    一推门，没推开，转身用屁股顶，只是顶开一条缝，整个门被什么东西顶的死死地，劲头还挺大，李二想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手去开门，王有德不经意的往斜上方小窗户看看，小窗户整个被积雪给堵住了，隐隐约约地透着一点晨光，怨不得屋里这么黑，早该亮天了。

    李二用力把门又推开一些，只见铺天盖地的大雪把门上上下下封的严严实实的，从门缝往上看不到天，没成想一夜之间下了这么大的雪。

    悄然无声的大雪封门，别说王有德从未见过了，就是李二下关东二三年了，也从未遇见过。

    两人赶忙找来赶集新买的两把铁锹，这要是几天前下这么大的雪还坏事了，地窨子里连把铁锹都没有，门口窄，两人只能轮着班挖，挖出门了，两人一起在雪里挖地道，突然，听到头上有响声。

    “喂，王大兄弟，窝棚顶没压塌架子吧？”上边传来多少有点熟悉的声音。

    “是刘老爷子吧，没事，你说大过年的，还让你惦念，我马上挖出去，给您老磕头拜年。”

    “我也带着家什呢，咱两头挖，一会就透亮了，几年不遇的大雪，让你们初来乍到的赶上了，我怕窝棚塌架子砸死人，没吃饺子就赶来了。”

    “大爷，饺子下锅了，一会儿咱爷们就着饺子喝两口，给您老驱驱寒。”

    “大爷，这么大的雪，你咋来的？”李二对这件事感兴趣，这么深的覆雪，根本就下不去脚，这么远的路程，老人家是怎么来的，他很好奇，马上插话问。

    “穿雪橇滑雪来的，这漫天大雪的，你说我还能飞来。”

    里外两头都奋力挖了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总算挖透了，只见刘老爷子浑身是雪，脚上绑着足有一人高那么长的滑雪板，后背冒着白气。再看他身后和四周，白茫茫的刺眼睛，门口窝风，雪堆积的有一人多厚，平地上看样子至少也有齐腰深了。

    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不知道老天爷从哪儿捣腾来这么多的雪。

    “早上起来，见大雪封门了，怕你们住的窝棚不结实，塌架了砸着人，想骑马过来，根本就挪不动脚，我现翻腾出雪橇来，滑过来看看，有多少年都不滑雪了。你们别上来了，刚下的雪暄腾，筋不住人，等风一吹明天就踏实了，我摘了滑雪板进去吃饺子，弄两口。你俩麻溜把屋顶上的覆雪铲了，别压塌架了。”

    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刘老爷子，要是还活着的话，也有一百岁了吧……净瞎寻思事了，闭眼睁眼的功夫，天放亮了，也别睡了，早早起来看看，干儿子结婚可是大事，看他们预备的怎么样了。

    对了，有件事可别忘了，吃完了酒席等人散了，就让二改子把拴住叫过来，还有新娘子淑芳，我要当着她的面，单独跟他俩说事，把李二兄弟交代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也算是了解一段纠结了三十多年的心事。

    受人之托的话，好不好开口都得说；受人之托的事，好不好办都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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