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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割据(第1页)

    白沐辰被拽着走到了寿和殿门口。毕竟是个姑娘,身子的重量比一般男子轻了很多,即便她怎么挣扎也耐不住端木嗣一路生拽硬拖:“阿嗣,我请你一顿醉仙居的酒席好吗,你放过我……”

    “不行!”端木嗣停了下来看着白沐辰说,“你好歹也算是皇室的分支血脉,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我再请你喝酒!醉仙居的三味酒喝到管饱可好?”白沐辰腆着脸说。

    “不行!你今天怎么说都不行的。我也算你远方表兄,你连兄长的话都不听了吗?”说着端木嗣松了手,白沐辰没收住力气,差点被甩了出去。端木嗣早就有了打算,趁她不注意之时,一把搂住白沐辰的腰将她横着搂在腰间,就像市井里的小屁孩犯了错被父亲拖着回家教训的姿态一样。

    “端木嗣,你像什么样子!我不要脸啊,我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啊,你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七哥,你帮我个忙,握住他的脚,别让他乱挣!”端木嗣说。

    “哦!”端木渊走到白沐辰脚边,一把握住了白沐辰的脚腕。

    “睿王殿下,你别听那混小子的!”,白沐辰招架不住,被两人一前一后将人抬着进了寿和殿。“扑通”一声,白沐辰摔在了桦木的地面上。皇宫里的每一间屋子的地面都被擦得能照出人影,白沐辰趴在光滑的地面上,好一会儿站不起来。

    “谁啊……”寿和殿内传来一声老迈的声音,屏风后坐满了人。白沐辰依稀见着殿内中央坐着一位年迈的妇人,此人就是太皇太后,远远看去她身形微弯但双目却矍铄有神。即便是上了年纪也将头发梳的极其整洁,发髻间的凤纹发钗被伺候的宫婢们打理的一丝不苟,“是谁啊这是……”

    白沐辰气的从地上爬起来后,一巴掌拍在端木嗣脑门上,端木嗣一边躲着一边不敢还手,也不知怎么了就把端木渊给挤兑了出去。端木渊往前走了一个趔趄,在地上摔了个闷响。那一身不合身的大氅和一头散乱的发髻,在这寿和殿内显得格格不入。初现于众人眼前便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殿内四座的人都看着端木渊讥笑起来。

    “这不是阿渊吗!”太皇太后身边一个同样带着凤钗的女子说。女子所说已经是半老徐娘,可通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得体的地方,正襟直坐面带微笑,说话时温文尔雅一言一行皆是大度。

    “哟,这七叔是怎么了?”说话的女子口气里充斥着一阵冷嘲热冷,“七叔,那么大个人了,莫不是连路都忘了怎么走?”话音刚落,殿内响起一阵笑声。笑声中有男有女,有人是拿端木渊来打趣,有的则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七哥!”端木嗣和白沐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扶起了端木渊。端木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一身不合身的大氅更是惹得人贻笑大方。

    “七叔啊,屋子里点了炭火的,您就把衣裳脱了吧,穿的怪好笑的。让梁嬷嬷多留点心,怎么儿时的衣裳还拿着穿啊。”殿内最年轻的少年看着端木渊说,那少年眼眸清澈,说起话来笑的一脸稚气,看起来不过十六岁左右的模样。

    “你怎么和你七叔说话呢。”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子说,“一点礼数都不懂,平日里母后是白教你了吗?”女子看起来有些生气。

    “母后息怒,三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的。”坐在少年对面的男子说。

    “孩子,过来。”太皇太后招了招手,“让哀家看看你,你可还记得哀家啊……”说着太皇太后便有些禁不住,眼眶发红,言语里略微哽咽。端木渊靠近了一下,仔细打量着殿内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真情实意或者虚情假意都在他眼里辩的一清二楚。那夜穆宁给的情报里说的便是这殿内诸人的心思。

    太皇太后身边坐着的是封丘当朝皇后,左司冯丞相的幺妹冯皇后。冯皇后育有两子,嫡长子端木秉煜,三皇子端木明初。长子年二十和白沐辰一般大小,幼子年十六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端木秉煜十八岁的时候娶了工部主司魏家姑娘魏婉婉为妻。成亲不过一年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坐在端木秉煜边上的男子面容病态,不怎么爱说话,确切的说是没资格乱说话。男子身边的女子便是他的发妻礼部主司李家的女儿李媛,这名男子话不多笑起来温润,比起招摇过市的大皇子好上许多。这个人叫端木以煦,生身母亲不过是宫里一个位份低微的昭容,没人记得他母亲叫什么,只记得宫里曾经有个陈昭容,后来死了也没人再记得她长了个什么模样。李媛倒了一杯茶递给端木以煦道:“殿下喝点茶润润嗓子。”

    “多谢媛儿。”端木以煦说着便咳嗽了两声。二皇子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听宫里的老人传言,陈昭荣生育之前被人活生生的灌下红花汤,端木以煦出生的时候本是活不了的,万幸捡了一条小命回来,可从此母子俱损,儿子病恹恹,母亲也孱弱。不过十来年的光景,陈昭容就死了。要问灌红花汤的人是谁?便是那个看上去温柔大度的冯皇后。

    “七叔,把衣裳给我吧。”席间走出一个清秀高雅的姑娘家,举手投足之间顾盼流转,粉妆玉琢秀色可餐。

    端木渊吓的往后退了两步:“不要。”说着便扯着自己的大氅不肯放。

    “七叔害羞啊!”端木明初说,“三姐姐别逼他。”

    “是允沛冒昧了。”端木允沛是封丘的长公主,母亲是位份仅次于皇后之下的容妃娘娘所出。陈昭容死后二皇子端木以煦就被寄养在容妃膝下,兄妹二人感情甚是深厚。

    “七哥别怕。”端木嗣走进脱下了端木渊身上的大氅交给端木允沛,“多谢小侄女了!”

    “九叔客气了。”

    封丘的朝堂早就被瓜分的四分五裂了。礼、工、刑、兵、户、吏六部主司个攀高枝,有人是求一棵大树傍身,有人则是已经起了助诸位皇子夺嫡的心思,朝堂上的人皆是各怀鬼胎,下足了阴毒的功夫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就连白家都不例外。

    “渊儿,你再过来一点。”太皇太后说。端木渊听了讯,往前跪了一点,恭敬的跪坐着。太皇太后又问:“渊儿,你记得哀家吗?”

    端木渊攥着衣角,紧张的点点头,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那双长满皱纹的手抚摸着端木渊的脸颊:“孩子,你可知我是谁?”

    “皇祖母。”

    “欸!”太皇太后应声说,苍老的面容再也僵不住心痛,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好孩子,你怎么那么瘦。你的衣衫……怎么如此单薄啊……”说着太皇太后失声痛哭起来。

    端木渊的眼眶也翻红。一是,一个傻子的情绪最容易被人左右,别人一哭傻子也会跟着哭;二是,端木渊真的有整整十五个年头,没有见过皇祖母了。端木渊自小就被母亲严厉要求,读书也好练武也好,都要精益求精。只有在皇祖母这里才能获得一刻的饶膝之乐,这般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太皇太后说,“你小时候……多么聪慧啊……怎么……”

    “皇祖母,您小心伤了眼睛。”冯皇后安慰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这大过年,太祖母哭什么呀,七叔您一来怎么就惹太祖母伤心啊。”魏婉婉说。

    “是啊,皇祖母您眼睛本就不好,经不得哭啊。”端木以煦说。

    “不哭了,不哭了。”太皇太后擦干了眼泪说,“渊儿也不哭了可好?”

    端木渊囫囵摸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用力的点点头:“渊儿,不哭!”端木渊装出小孩子故作坚强的样子说。

    魏婉婉掩面笑了一声:“七叔,您怎么这般不得体的就出门了。”魏婉婉打量着端木渊说,“梁嬷嬷也没照看好您吗?还是嬷嬷年纪大了,顾不过来,可要大皇子府里派些婢女小厮什么的去伺候着,免得您啊出门都不知道收拾收拾。”

    “老大媳妇……老三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冯皇后说。

    “是,母后。”魏婉婉收敛了起来。端木秉煜见状立刻笑着赔礼:“七叔莫见怪,侄儿的内人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不见怪,不见怪。”端木渊痴傻的看着魏婉婉笑了起来。被一个傻子看着,魏婉婉觉得浑身犯恶心,不由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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