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端木渊红着眼大喊着,这声音一下子便传到了醉仙居的亭台里。四人之中冉哲和钟远之已经喝的趴下了,迷迷糊糊的说着酒话。白沐辰听见惨叫声拍了拍端木嗣的手臂道:“阿嗣,你听……这声怎么那么熟悉。”
端木嗣仔细听了一会儿,只听见大街上陆陆续续的传出一整夹着哭腔的惨叫声:“啊……疼疼……啊……梁姨……啊……梁姨救我……”
“是我七哥!”端木嗣一下子便慌了神,二人也来不急顾上喝醉的冉哲和钟远之,从二楼跃下,冲着那惨叫声而去。
不远处的梁姨正在四下寻着端木嗣无果,听见那惨叫声也寻了去。一同循着声音而去的还有惹祸的白沐霖和红烛。
端木渊的脸色都疼的泛白了,右手掌心靠后的地方传来熟悉的焦味。魏婉婉和魏奚平得意的嘴脸笑得叫一个猖狂。刚没得意一会儿,魏婉婉便被人一把推开,若不是魏奚平护着早就摔的洋相百出。
“你个老婆子是什么东西,敢推我姐姐。”魏奚平说着便要上来打人。
梁夫人大喝一身镇住了魏奚平:“你敢!你知道这是谁吗?”说着便扶起了地上的端木渊
魏奚平看上去凶狠,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梁姨原本也不是什么一句话就能震慑别人的厉害角色,只是这么多年熬下来,若是没点不要命的唬人架势早就被人欺负死了,魏奚平声音明显小了一点,说话也结巴了:“谁,你谁啊……”
“你又是什么东西,胆敢动当今陛下的皇弟,封丘的睿王爷,你是不要命了吗?”梁姨大声说。四周的人听着也吓了一跳,原本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看成了个以下犯上的肇事现场。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魏婉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也不怕梁夫人的架势,“即便是七叔又怎么样。”
梁夫人指着魏婉婉的鼻子说:“你们两个没规矩的东西,一个目无尊长,一个以下犯上,你还知道这是你七叔啊!你今日这番恶毒的泼妇样子,让你爹看见了有辱门楣,传出去给大皇子府丢尽了脸面,骨子都写着不要脸。”梁夫人气急了什么话都骂的出来。
“你……你这老泼妇!”魏婉婉眼看就要伸手打了上来,没想到被梁夫人一手拦住,自己到是吃了个响亮的嘴巴子,摔了个漂亮,梁夫人整理一下衣衫,“你婆家和娘家不教你的规矩,今日奴婢就替您七叔教教您。”
一身的泥水溅到了宛如玉质的脸颊上,“你,来人啊,把这老泼妇拿下!”话音刚落,随行的婢女便围了上来,眼看着要将梁夫人擒住。
“我看你们谁敢动三品女官!”梁夫人在没随着端木渊流放之前已经是先皇后宫里的掌事女官,这点威仪还是有的。封丘律例中严明,民不得犯官,下不得犯上,幼不得犯长,要是被抓住是要送到京都承尹府吃板子的,梁夫人继续说,“我看你们是皮痒了,想挨京都承尹府的板子了是吧。”那些围上来的婢女吓得退了半分。
“怕什么,大皇妃教训一个老奴婢罢了!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们头上。”魏奚平说着。那些婢女听着又壮起了胆子,上前几步和梁夫人拉扯起来。端木渊冲上前去抱住了梁夫人:“不许动我梁姨。谁动我就打他!”端木渊说着。
“把那傻子给我拉开!”魏奚平说。
“我看你们谁敢动!”端木嗣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魏奚平和魏婉婉看着来人是端木嗣和白沐辰便知道事情麻烦了。这两人是上过沙场,杀人都不眨眼一下的。
“胆大包天,连皇子都敢动,一个个活的不耐烦了是吧。”端木嗣呵斥道,“殴打皇子是要杀头的罪过,京都承尹府都不用去了,直接送到天牢里等死。”端木嗣说着便看向了魏奚平,“我七哥好说话,我可不好说话,该罚罚该杀杀,绝不徇私枉法。”
“九殿下,我们这不是和睿王开玩笑的吗?”魏奚平说话的态度都变了个样。
“哦,开玩笑啊。刚才你姐姐可说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
“九殿下,我错了,我……姐姐救我……”魏奚平扯着魏婉婉的衣袖说。
“九叔,我们大皇子府和九叔向来和气的,若是为了一点小小的口角便伤了一家人的情分,可就不好了。”魏婉婉说。
“七哥你说呢?”端木嗣看着端木渊说。端木渊惶惶不安的抬起头,“阿嗣,我要那个藤球。”端木嗣指着魏奚平手里的藤球说。
白沐辰一眼便认出那藤球是自己好几年前给白沐霖做的,白沐辰四下环顾,见白沐霖和红烛躲在角落里看着,两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知道惹了祸。白沐霖吓得咽了口口水,拉着袖口不停往回缩。
“你们两个,过来!”白沐辰指着白沐霖说。红烛拉着白沐霖走到白沐辰面前,两个人都不敢说话,就看着白沐辰的脸气的青一阵白一阵的,白沐辰揪起白沐霖的耳朵说,“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惹得祸!”
“疼,疼,四哥饶命啊,四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啊,四哥,哥……”白沐霖被提着踮起了脚尖。
红烛见状立刻求饶:“少爷,小少爷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小少爷刚才和睿王殿下在街边蹴鞠来着,没想到小少爷一不小心就把球给踢走了,我们也没拦住,就看着睿王殿下一路去追那个球,然后惊了大皇妃的马车,然后就……”红烛说着说着指向了眼前的一摊子烂事道。
“白沐霖,我回家再收拾你!”说着白沐辰送了手,走上前去行了大礼赔罪道:“诸位,都是家弟不懂事,惹出了着祸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惊扰了几位贵人,微臣过几日一定登门赔罪。”
“白家的家教不过如此,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魏婉婉说,“害的我与七叔生了误会,若是一家人出了嫌隙,你们白家赔的起吗?”魏婉婉立刻将矛头指向白沐辰,然后腆着脸说,“七叔,九叔,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那我七哥这一身的伤怎么说?”端木嗣说。
“要不,要不七叔您也打奚平几下出口气?”
端木渊摇摇头,指着那藤球认真的说:“我要那藤球,你还给我。”
魏奚平听见了立刻将藤球双手奉上:“睿王殿下恕罪,草民真的是真的是糊涂了。”端木渊把藤球抢回怀里,仔细的擦干净说,“还我就好。”
“你还不快谢谢七叔!”魏婉婉说。
“多谢睿王殿下,多谢睿王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魏奚平便逃回了魏婉婉身边。
端木渊挥了挥手说:“你们走吧,我要和弟弟去玩球了。”端木嗣听着这话,胸口酸酸的疼。来的路上,端木嗣还奇怪为什么端木渊会为了一个球不要命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小的时候,兄弟二人最喜欢玩的就是蹴鞠。端木渊平日里学业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和端木嗣玩蹴鞠的游戏。端木渊明明已经痴傻了,可还记得要玩蹴鞠,要和弟弟玩蹴鞠。
“还不快走!”端木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戾气,一声怒吼之下,魏家两姐弟一溜烟就没影了。梁夫人拿着帕子替端木渊简单的包了一下,心疼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睿王殿下,对不住,要不微臣带您去医馆看看伤在哪里可好?”白沐辰说。
“宫里自有御医会来,用不着假惺惺的,管好你家小少爷就行了。”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
端木渊拿着藤球在怀里蹭了蹭,走到白沐霖面前,把球还给白沐霖:“我还能和你玩蹴鞠吗?”
“当然可以啊!哥哥,下次……”
“还有什么下次,你把我们家殿下害的还不够惨吗?”梁夫人瞪着白沐霖说,“想玩蹴鞠,找你自家哥哥去,别来祸害我们家殿下。”
白沐霖当场就被吓傻了,躲在白沐辰身后不敢说话。端木嗣笑着说:“别见怪,梁嬷嬷待七哥就像是自己孩子一样,说话重了一些。”
“这本就是我霖儿的错,也该他受的。”白沐辰说。
“殿下我们走。”说着梁姨捡起了地上篮子,扶着端木渊消失在大街的尽头。端木渊走几步还要回头看看白沐霖,指着他手里的球笑得开心,就像是没人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玩伴一样,笑得灿烂如阳。
“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蹴鞠,七哥他还记得……七哥他把你弟弟当成了小时候的我……”端木嗣说。
白沐辰愣愣的看着端木嗣,又看着远去的端木渊,那张笑的灿烂的脸印在了白沐辰心里,胸口有些说不清楚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