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辰!”隔着好远,白沐珊便见着白沐辰在发呆,“喂,我叫你呢!”白沐辰站在院子里发呆,一点都没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白沐珊走进了些没好气的说,“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白沐辰擦了一把鼻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回过头看着白沐珊:“二姐找我何事?”
“你这是怎么?”白沐珊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没有,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睛。二姐找我可有什么事?”
白沐珊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塞到白沐辰手里:“帮我把这个给晋王殿下。”白沐辰看着手里的荷包,胸口疼的发酸。
“二姐你这是……”白沐辰虽不通女红,但也知道女子送男子荷包便是寄情的意思。端木嗣常来白家,白沐珊早就心仪于他。姑娘家的羞于开口,便只能请白沐辰去送荷包了。她哪里知道,这对白沐辰来说是有多残忍。
“你什么你,你不懂送荷包的意思啊!”白沐珊急的直跺脚,“这东西你要亲手送到他手里,知道吗!”
“知,知道。”白沐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二姐交代的事,弟弟自会办妥。”
“你可不许给我搞砸,听到没有。”说完白沐辰便转身离开,独留白沐辰一人留在原地。这荷包烫手的很,白沐辰见它做的精致,可见白沐珊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
刚过了晌午,江面上的惨事便传到了宫里。君王震怒,堂下无人敢言。奏章掷于地面上时发出的声响回荡在整个上乾殿内:“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端木佑上了年纪,稍稍动气便觉得头晕脑胀。一边的内侍伯庸扶住了端木佑:“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伯庸也已经一把年纪了,扶着端木佑坐下之后,伯庸走下台阶,捡起了地上被砸的四分五裂的奏章。
“三百多名女子曝尸江面之上,户部是怎么管理户籍的,京都城里莫名其妙的少了那么多人,你们都不知道!”端木佑说。
堂下户部主司王成和跪在地上:“回禀陛下,京都城内人口两百多万,每日都有人生老病死增户销籍的。微臣,微臣实在是管不过来啊!”
“差事差事办不好,推诿的说辞到是准备的充分。你们一个个自成一派,平日里让你们户部和大理寺多配合些,你们都把话听到哪里去了!”
“父皇莫要生气,这事与其责怪户部主司办事不利,不如去查查是谁造了这么大的孽。”端木明初道。
“是是是,三皇子说的是。陛下如今找出幕后黑手才是正事啊。”王和成急着推卸责任,附和着端木明初的话。
“大理寺主司何在?”端木佑问。
“微臣在。”重羽拱手而道,“启奏陛下,瀛洲岛一案,大理寺少承穆宁已经去查了,穆宁就在殿外候着,陛下可要见见。”
“传!”一声令下,穆宁带着两个男子上了殿,一个武夫模样双手被绑在身后,另一个穿着一身狱卒的衣裳。
身着官服,穆宁从远处行来,衣帽端正一丝不苟:“微臣大理寺少承穆宁见过陛下。”穆宁的声音响亮而沉稳,一字一句发音清楚,字字铿锵有力,“陛下,瀛洲岛一案微臣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这二人是……”端木佑问。
“右边这位是天牢的狱卒万源。左边这个是瀛洲岛上逃出的侍卫。”
“这二人怎么攀上了关系?”端木明初道。
“三皇子莫急,且听微臣细细道来。”穆宁拱手道,“这二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就在案发几日之前,天牢狱卒万源突然来大理寺报案,说是天牢里的狱卒头子,一个叫朱六的人失踪了。万源可有此事?”
“是,微臣万源,兄弟朱六是天牢的管事。”万源道,“微臣好几日前收到一份朱六送来的信件和一本账簿,信件上写着若是朱六遭遇不测,便请微臣拿着这账簿去大理寺报案。这朱六一连几日都没来天牢,微臣收到信件之后心里发慌,就去了大理寺报案。原先是以普通的失踪案立案的,谁知道……谁知道……前几日,穆宁大人让人来传话,说是大理寺在京都城的郊外找到了三具焦尸,让微臣去认认是不是朱六。微臣一去便认出了这三具焦尸是朱六一家三口。”
“焦尸?你是怎么认出是朱六一家的。”端木佑问。
“朱六前两年在天牢里欺负犯人,后来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便找了个机会将朱六暴打一顿,朱六右腿的小腿骨被打断了。仵作说,那三具焦尸中的男尸右腿骨曾被打断过。微臣便是靠着这个辨认出朱六的。朱六有一个女儿不过几岁的模样,那三具尸体中的确……的确是有个小女娃。”
“这天牢的掌事和瀛洲岛有什么关系?”端木佑问。
“陛下,明面上看的确是没有关系。”穆宁从袖口里拿出一本账本,“陛下请看。”
伯庸将账簿递到端木佑面前,端木佑仔细一看,这不是简单的账簿,而是一本名录。上面写着,何人何时以何种价格买入以何种价格卖出。最新的一页里只有买入的价格没有卖出的价格:“这是什么?”端木佑问。
“起先微臣便觉得这本账本可疑,可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头绪。没想到名录最后一页中的人口买入数字和瀛洲岛一案死亡女子的人数十分接近。微臣查阅了近半年来京都城报失踪的人口发现……失踪人口的名字和这账本上的名字竟有八成是一致的。由此微臣便猜测这账本是不是和瀛洲岛一案有何关系,便寻来众苦主认尸,没想到的确是印证了微臣的猜测。许多没被烧坏容貌的女子被家人给认了出来。”穆宁道,“这账本既然是朱六的,那便可由此证明,朱六此人不是个普通的狱卒,必然在瀛洲岛中是个重要角色。”
“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强抢之事!做起了人口贩子的勾当。”端木佑重重的砸了一下龙椅的扶手,指着地上的侍卫道:“你,你可认识朱六。”
“认识。”侍卫不敢说谎,“朱六是我们那儿的管事,平日里那些姑娘的买卖都是朱六在管理。”
“一个小小狱卒竟然胆大包天!”端木佑怒吼着。
“一个小小的狱卒怎么敢做这种事啊。”端木明初假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瀛洲岛的幕后黑手必然另有其人。”
“三皇子说的没错,这侍卫是个软骨头,还没用刑就招了。”
“是谁,是谁做了这些勾当。”端木佑指着侍卫道,“你敢欺君,便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侍卫连忙磕头,“我们的大主家是……是魏奚平魏公子。”
“魏奚平?”王成和说,“这不是户部主司魏宵的小儿子,大皇子的小叔吗!”
“林铮。立刻去把魏家这对父子带来。”端木佑道。
“是。”林铮得了令,便向着殿门而去。
“林大人稍等。”穆宁转身看着端木佑道,“陛下,还有一人也有瀛洲岛的主家。”
“谁?”
“白家三公子白沐玄。”
晌午没过多久,睿王府里就能听见白家吵闹的声音。侍卫们穿着铠甲配着刀剑行路之时,声响整齐响亮,隔着好远就能听见。睿王府里的寒樱开了,满目嫣红。端木渊坐在长廊下,手边是早就烹好的茶。齐光便站在身边。端木渊抬手,一片碎花落在掌心之上。花开花谢,不过转瞬,没有谁是能永远长在树上长开不败的。
“殿下,白府好像来了很多兵卒。”
“也差不多该来了。接下来的麻烦事让白家自己处理了吧。”端木渊唇角微微上扬,“去给那边的捎个信,就说好戏开场了。”
跟着进宫的不止白沐玄和魏奚平,魏家的魏宵、白家白荣和白沐辰也一起进了宫。上乾殿内两个惹事的小子跪在地上不敢乱动。端木佑已经被这事儿折腾的头痛不已:“你认认,是不是这二人。”端木佑指着那侍卫说。
“是,这二位便是大主家魏奚平和……二主家白,白沐玄。”
白沐辰不知觉得蹙紧了眉,在书房门前听见的话原来是这个道理。白沐玄掺和进这案子的事,自己爹爹早就知道了。
“陛下,陛下……草民冤枉啊!”魏奚平趴在地上大声喊着冤。
“放肆,陛下没让你说话,你怎么敢开口!”魏宵说。
“让他说,朕倒要看看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把这账本给他看看!”端木佑道。
“是。”伯庸拿着账本走到魏奚平面前道,“魏公子,您看看吧。”
魏奚平颤颤巍巍的打开账本,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清楚的很。魏奚平咽了一口口水道:“草民,没见过这个。”
“让边上那个看看。”端木佑指着白沐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