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请喝茶。”魏宵递上茶盏,样子谦卑谄媚。
“多谢岳父大人了。”端木秉煜忧心忡忡,接过杯盏叹了口气,将杯盏放在了桌上。
“大皇子这是怎么了啊,年纪轻轻的整日里唉声叹气。”
“岳父大人您是不知我的苦啊。”端木秉煜面露难色,“婉婉亦是不了解我。”
“大皇子的心事,微臣能猜到几分。”
“哦?岳父大人知道秉煜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让大皇子最忧心的不就是二皇子吗?”魏宵笑道,“二皇子多年来都被我们打压着,在朝中一直默默无闻,眼看着陛下年纪大了真是要立储之时,这个关键点上要是让二皇子得势,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还是岳父大人了解我啊,这事我和婉婉说也说不通。”
“婉婉毕竟是妇道人家,不在朝局,哪里知道这些事。大皇子莫要生气。如今眼看着二皇子得势在即,我们得想个法子拦住才是啊。”
“是啊……”端木秉煜故作焦虑之态,“莫不如……这事就让他做不成。”端木秉煜摸着茶盏道,“京都城春日多雨,若是修筑所用之物都是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那么必然熬不住雨水侵蚀,腐木破瓦轰然倒塌,到时候便能治一个老二贪墨之罪,他逃都逃不了。”端木秉煜兴致勃勃地说。
“大皇子,此事若是……”
“此事若是要成,还需要岳父大人帮忙。”
“微臣明白大皇子的意思了。此事关系到大皇子日后在陛下面前的份量。大皇子与婉婉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大皇子顺遂婉婉也能过上好日子。大皇子放心,此事老臣一定鼎力相助。”
端木秉煜起身拱手而道:“多谢岳父大人深明大义,若是秉煜有朝一日继承大统,这功劳簿上必然不会少了岳父大人一笔。”
冯季宇算准了魏宵的心思亦是算准了端木秉煜的心思,这便是他所言的:话都是人说的,这话要看怎么去说、和谁说、拿什么由头说。对于一个父母而言,自己孩子一生的平安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父母愿意为孩子呕心沥血舍了一切;对于皇室中人来说,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这诅咒般的魔怔,他们彼此互相陷害厮杀,舍了所有能舍弃的东西,只为了爬到那权利的最顶峰。人心里的贪欲之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起来了,想要的越来越多,能舍弃的也越来越多。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后亦是如此。没有人会在意通往王位的路上会有多少森森白骨,皇室中人的无情就是在此处。
凭台听雨,人生好不自在微妙。窗外细雨落在青草上的声音淅淅沥沥,雨后青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沁人心脾。一场大雨降临,冲刷了京都城里的泥泞,却冲不干净人心里的肮脏。端木渊坐在屋前的长廊下练字,伸手触及无根之水,这雨水自天际而来,所及之处带走了尘埃污秽,染了自身净了万物。
屋檐上的上的雨水落入院中的泥泞坑洼之处,再干净的东西也化为了浑浊之物。穆宁不愿来,端木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百无聊赖少了不少乐趣:“齐光。”端木渊唤着正在磨墨的齐光说,“你亲自带几个人给李文鹤找些麻烦。”
“啊?”齐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殿下,您不是说自有人会盯着李大人吗?那何必还要我们插手。”
端木渊将手中的笔掷进笔洗之中,干净清澈的水沾了墨立刻就划开了:“水不浑怎么好玩,我就是喜欢搅浑水,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