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没有了!”端木嗣气的鼻孔冒烟,“比就比!”
掷铜板与半空,双方同时放箭,中者即胜!果然不出意料之外,胜者自然是白沐辰。
“一连中三钱!”就连钟远之这样的古板之人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你!跑!”白沐辰指着端木嗣说。
“跑什么,哪里来的女人衣服?”端木嗣红着脸气急败坏地说。
“谁说的!”冉哲最喜欢看热闹,忽然冲上前去,将端木嗣的衣领扯下,一副白皙的锁骨露在众人眼前,“就这样!媚骨动人,风华绝代!”冉哲说完立刻跑到钟远之背后躲了起来,“你自己夸的海口,不兑现诺言就是不是男人!”
“好!”端木嗣堵着气跑了起来。军营内上至将士,下至士兵没有一个不笑得前仰后合的。起先,端木嗣还不情愿,直至看见了白沐辰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没有那么丢人了:只要他笑着,我就……我就什么,端木嗣反问自己,也不知自己脑海里何时出现了这么可怕的想法。
梦回之人不仅是白沐辰一人。床榻上,端木嗣也做着一样的梦。
那年风沙刚过,羌族士兵偷袭了封丘大营。白沐辰奉命出击迎战,这也是白沐辰第一次握着刀上阵杀敌。羌族袭击,杀的封丘大军措手不及,一时间军营上下都乱了套。
正如白沐辰所说。那日白沐辰没有拽着端木嗣跑,而是替他寻了一个逃命的好法子。白沐辰在此之前从未双手染过血,一把玄刀握在手里,白沐辰双手发颤,不敢拔刀。
“我说过,我不是孬种。”端木嗣抽出长剑,眉目清秀的少年人亦是不染血腥之人,“我们喝过一个碗里的酒,睡过一张铺子,你就是我端木嗣的兄弟,你让我自己先跑,我办不到。”
端木嗣踹走身旁的羌族人,却不知身后已经有一把刀子冲着自己而来。白沐辰眼看鲜红的刀刃袭来,下意识的拔出了玄刀将那人的头颅砍了下来。炙热血腥的温度覆盖在白沐辰的脸颊上肌肤上,一身白色的衣衫上解释喷溅而出的鲜血楼下的印记。
“阿辰!”端木嗣回过头,白沐辰举起手又是一刀要了另外一人的性命,手起刀落,一条条人命在白沐辰的刀下了了一生性命。
羌族人退去之时,白沐辰身上原本的白色衣衫染成了鲜红色,全然辩不清原来的样子。玄刀上淌着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脚边陈尸遍地。白沐辰用手背抹去眼睑、下颚上的鲜血,一双眼睛里的血腥味还未褪去,端木嗣愣愣地站在原地,没人知道白沐辰看着眼前的尸山有多害怕……这些人都是死在自己的刀下的。
“阿辰,阿辰!”冉哲和钟远之寻了出来,在尸堆之中寻着白沐辰的身影。
白沐辰闻声回头:“我在这儿。”没走几步便腿脚发软,跪在了地上。此后好些日子里,白沐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战场上的尸体来不及清理,在漫天黄土之中逐渐化为枯骨。尸臭的味道渗入沙土、清水之中,不管怎么清洗衣衫,自己的身上总有令人作呕的味道。
边塞一战,白沐辰一人杀敌三百,此事传到了京都城,白沐辰自此在封丘朝廷里便有了一声白将军的名号,也是自那之后,白荣在朝堂里的势力更为如日中天起来。
“你们看见阿辰了嘛?”端木嗣从白沐辰的营帐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拉着巡防的士卒们问,“看见他了吗?”
“没有。”
“去哪儿了,一夜没回来。”端木嗣正着急时,听起狂风吹的军旗轰隆作响,像是雷鸣一般。军旗被风吹的直打挺,所指的方向,正是白沐辰指过的山丘,那里葬着古往今来的封丘士卒,也葬着白沐辰的兄长。
白沐辰说过,翻过沙丘穿过海子便是那片墓地。端木嗣骑着马飞奔而去,过了海子没多久,便瞧见了白沐辰平日里骑的马:“白沐辰!白沐辰!”
沙地之中荒凉寂静,夜色下的海子中泛起淡淡的荧光。月色如梭,沁染着忽近忽远的沙丘,若即若离,就像蜃楼一般。
“阿辰。”端木嗣停下脚步大口喘气,大漠里的夜晚很冷,站的久了便会手脚冰凉,“你在这里做什么!”端木嗣寻不见白沐辰的时候,很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想大哥了,所以过来看看。”白沐辰站在枯树下的一块简碑前说,“羌族与封丘的那场恶战死伤无数,大哥的尸首来不及送回去,就葬在了这里。听说爹爹和大娘来看过,大娘哭的差点在大哥的坟前断了气。”
白家长子一世英名,最终却落得个客死异乡的凄凉下场,无论是谁家娘亲怕都是会哭死过去吧:“一天一夜不回去,你真是皮实了,也不怕师傅找你秋后算账?”
“我若是不在营地就在这,师傅知道。”
“你常来?”
白沐辰点了点头:“想哥哥了,就来。”白沐辰笑着说,“大哥,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端木嗣撇了白沐辰一眼,冲着白沐奇的简碑行了礼:“白家哥哥,今日来的唐突,没给你备礼,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白沐辰嘲笑着端木嗣:“我哥才不稀罕呢。”
“初次见面便给你大哥留了个不好的印象,下次还不得补回来啊。”二人上了马,扬长而去。途经海子的时候,白沐辰的披风上染了一层淡淡的蓝光,远远看去像是九天之上来的不俗物。眉墨染画,眼神清澈坚毅,像极了书里的仙人。
“诶,我们去酒肆喝酒吧。”端木嗣加快了马蹄跟了上去。
“喝酒?”
“对啊,我听说远羌的葡萄酒很是好喝,中原没有,皇城里也只有皇兄才能享用这般贡品,既然我们都在这儿了,为何不去品个痛快。”
“师傅不让我们喝酒。”
“一点点没事的。”说着,端木嗣拉起白沐辰手上的缰绳,二人一前一后的跑在沙漠上。
端木嗣也算是琼浆玉液养大的,可从未见过这么能喝的人,白沐辰喝醉之后小脸红扑扑的,一个劲儿的傻笑,举着杯盏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