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的要求或许有些唐突，迟疑的说道：“奴才就是一说……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你既然自己能写答辩词，自己当然也可以当仵作。”陆暮南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冷淡腔调，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丢进林清洛怀里，“手上的伤，记得换药。”

    说完他拍拍苏澈的肩膀示意该走了，苏澈倒像是对林清洛这个小厮格外亲近似的，扒着栏杆不放心的嘱咐道：“你放心！我一定找人来救你！”

    牢房重新归于寂静，林清洛拧开瓷瓶，小心的把里面的药粉洒在左臂上，顿时觉得一片清凉，头脑也相对清明了不少。

    那个看起来难以接近的鬼面王爷，其实并不像他隐匿自己的假面一般冰冷，他的关心更像初春雨夜里渗落的雨滴料峭却止旱。

    伴着老鼠悉悉率率的抓挠声，林清洛一夜没合眼，幸好早晨狱卒给她送来了一碗凉水和一碗稀粥让她勉强果腹，这才不至于被饿得头晕眼花。

    “吃完了就走吧，大人们都等着呢。”狱卒不耐烦的催促道，当街杀人可算是重罪，林清洛不得不带上枷锁之后才被带着上堂。

    她被枷锁压得抬不起头来，到了堂上才发现，来审她的竟然都是老熟人！

    昨日华清楼中的三位自是不必说，可是与陆暮南相对，坐在京兆尹右手下侧的锦袍男子，不是陆子谦又能是谁！

    她遏制不住脑中愤怒的念头，十几口亲眷的血仇之痛如同千刀万剑刺戮在身，而仇人就在眼前，她只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剔骨分尸，又怎能忍受他高高在上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对待自己！

    狱卒见她站着，上前踢了她膝盖一脚让她跪下，又大声呵斥道：“还不快点见过两位王爷和京兆尹大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她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少了几丝恨意：“奴才林清洛，见过誉王离王殿下，见过京兆尹大人。”

    京兆尹手中的堂木都不知该怎么拿才好，一位是案犯的主子，一位是自告奋勇督办此案的王爷，都是朝里的人物，他哪个也开罪不起……

    见京兆尹迟疑不定，陆暮南随意的说道：“大人只像从前一样断案问话即可，虽然这人是本王的奴才，可本王也万万没有包庇之心，若他真是此案凶手，只怕本王还是第一个不肯绕过他的人。”

    陆子谦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誉王跟这案犯有所牵连，按理说该懂得避嫌，为何还在堂上旁听？”

    “三哥来了，我岂能不来。”陆暮南手中还是拿着昨日的那把折扇，“啪”的一声甩开，“皇弟虽不肯纵容手下半分，也绝不肯让别人欺负了我的人去。”

    林清洛听了“我的人”这三个字，心头不由一暖，陆子谦却再度开火，炮筒指向了一旁正在捻着佛珠的慧空。

    “当街杀人，兹事体大，为何还有闲杂人等围观听审？”

    慧空假装不知陆子谦在针对自己，推了身旁的苏澈一把：“听到没有，说你呢，还不快出去！免得被人撵。”

    陆子谦气的有些失态，一拍面前堂桌，“哪里来的和尚！竟敢胡言乱语！还不快将他拖出去！”

    慧空一脸怡然自得，指了指脸色尴尬的京兆尹说道：“京兆尹大人请我来为死者做个超度，既然大人用不上我，那我就先走一步。”

    说着慧空就站起身来作势要走，京兆尹连忙出来打圆场：“离王殿下息怒，今日要在衙门上当场验尸，若是不请高僧来超度一场，恐有污衙门气场……”

    “验尸？”陆子谦满脸疑惑，“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一次，证据无疑，为何还要再验？”

    他昨日得知陆暮南的手下竟然当街杀人被押进了大牢，今日就连忙赶来准备拿这件事情好好作为一番，原以为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当庭宣判，谁知底下跪的这个瘦弱小厮竟然申请自己验尸……

    了凡大师的尸体很快被抬了上来，为免污及众位大人，四周都上了屏风，只留了两个衙役和一位仵作在堂中监视林清洛的动作，林清洛掀开白布，尸体已经硬了，皮下隐隐的显露着青紫色的尸斑。

    验尸台对她来说有些太高，她扯过一把凳子来站了上去，看着尸体焦干的嘴唇，皱了皱眉头，竟然直勾勾的把脸凑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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