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夹杂着奶香的臭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那孩子正好新拉了一泡，甚至还冒着热气，林清洛拿了药铲从尿布上拨下一些粪便来，便又把孩子包起来还给了管家。

    她一直背对着众人取粪，趁着没人发现，飞快的抖了些白色药粉进了瓷碗，药粉遇见那略带湿润的粪便，立刻化在其中，看不出一丝痕迹，她这才转身从桌上拿起瓷碗，走到陆子谦面前，轻声说道：“王爷，得罪了。”

    陆子谦只听见刚才陆岳那一声“童子尿”，却没听见林清洛的否定，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立刻发作起来，大骂道：“你竟敢拿这污秽东西来羞辱本王！活腻了吗？”

    林清洛连忙跪下，手里的瓷碗却依旧高举过头顶，正对在陆子谦的面前，她不卑不亢解释道：“这童子粪是一味中药，学名为‘人中黄’，是解毒去毒的良药，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叫宫内太医前来问话，奴才已经说的清清楚楚，还讲了勾践的故事，王爷才同意了奴才的方子，怎的现在又变了卦？”

    陆子谦厉声说道：“放屁，本王刚才同意的是你拿童子尿做引，而非……”

    他说不出下面的话来，自己这番生病已经闹了个大阵仗，宫里宫外一定都盯着那个治好自己的方子，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是用……人中黄治好的，岂不成了大笑话？

    林清洛跪着不动，双手举着瓷碗已有些泛酸，却依旧坚持道：“王爷今日就算是砍了奴才，奴才也只有这一种办法。”

    陆岳跟苏澈一直努力憋笑，二人互相掐着对方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微微耸动的肩膀泄露了一切，陆暮南始终噙着一抹微笑，看着床前对峙的两人不发一言，唯有陆瞻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

    “三弟还是身体为上，多多保重。”他顿了顿，似乎也不知说什么才好，站起身来说道，“皇兄……先走一步。”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陆子谦为了自己的面子依旧不肯用药，还不知要僵持到什么时候，陆岳跟苏澈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也纷纷站起来告辞。

    只有林清洛依旧保持着跪立的姿势，陆子谦板着一张脸，看了看桌边唯一剩下的陆暮南，又看了看脊背挺直的林清洛，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用药。”

    “是。”

    林清洛站起身来，捧了手中的瓷碗走向陆子谦，从药箱里取了一支毛笔，蘸了碗中略略粘稠的“人中黄”，在陆子谦的脸上涂抹起来。

    最后一笔，落在了陆子谦的嘴唇上，陆子谦身子晃了一晃，喉头处略略滚动，似乎是压抑住了自己想吐的冲动。

    “明日王爷便可痊愈。”林清洛微微一笑，“若是王爷大好，还请王爷把赏钱送到誉王府上，叫人放在门房转给林清洛就好。”

    陆子谦已被林清洛满头满脸全都涂上了加过解药的小儿粪便，粪便稀稀拉拉，他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就把粪便沾进嘴里，只得微动着嘴唇给林清洛立下了保证，“本王不会亏欠你的赏钱。”

    林清洛只当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怨毒，收拾起了自己的医箱，又对着陆子谦行了一礼说道，“奴才祝王爷早日康复。”

    说完她抱起桌上那个沉重的药箱，跟在陆暮南身后出了院子，陆暮南挥手拒绝了要出来相送的管家，跟林清洛并肩而行。

    旷逸院里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离王隐忍了一下午，终于爆发了被以粪涂脸的羞辱，林清洛心里偷笑，面上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望了望已有些昏暗的天色说道：“快要宵禁了，今日怕是去不了丁阁老府上问话了。”

    “无妨。”陆暮南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踱着步子，“那就明日再去。”

    林清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是亲管此案的官员，死的人也是他相识的同僚，怎么自己一个局外人倒是比他还要热心。

    他丝毫不觉林清洛落在他身上的狐疑目光，边走边问：“你苦苦寻觅的胞姐就在这府中，难道你就不想去找一找？”

    他四下打量着曲曲折折的小径通往的各处花园别院，突然一把将林清洛扯进了一处花丛蹲着。

    林清洛怀里还有药箱，被他这么突然的一扯有些措手不及，被那药箱硬生生的咯在腰间，忍着痛跟他匍匐在花丛里。

    “王爷这是要干嘛？”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惊动两个端着竹匾经过的丫鬟，陆暮南却笑而不答，等人过去之后，拉着她的手拐了几个弯绕进了一处别院，这才轻声说道：“离王的宠妾大都在这个院子里住着，你每间屋子瞧瞧，看看是否有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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