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暮南怒其不争的看着面前的三人，偷听就偷听，偏偏还得让人发现。

    赤鲤戳穿了这几只隔墙的耳朵，却不生气，在洪毅的带领下去另一条船上歇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冲陆暮南抛个媚眼，虽然陆暮南背对着她，什么都没看到。

    “要我说，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苏澈见陆暮南面色不善，先发制人，“你刚收了清洛，就跟外面的姑娘扯的不清不楚，把我们扔在酒席上，到这船上来跟姑娘厮混，算怎么回事？”

    明知道陆暮南可能跟那女子没什么关系，可林清洛心里也难免吃味，她轻轻捶了苏澈一拳：“苏公子别瞎说。”

    “去去去，都走都走。”陆暮南把苏澈跟慧空赶回自己船上，两人刚到岸上，他就将船的锚绳一剑挑开，推出一掌，小船随即晃晃悠悠的离了岸边。

    “难得来一趟杭州，错过江上夜景岂不可惜？”陆暮南拉着林清洛走到外面，将她安顿在一旁坐下，自己拿了船桨划起水来。

    雨还未停，但这牛毛细雨淋在身上并不难熬，反倒有一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诗意，短暂的沉默过后，陆暮南把桨放下，任由小船在江面上飘着，坐到林清洛身边：“刚才的事，你不问？”

    林清洛：“我该问什么？”

    前世她也不是没问过，没闹过，陆子谦带回来的每个女子，她几乎都要大闹一场，可闹过之后换来的不过是陆子谦在她身边短暂停留的一天两天。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若不是她那双手还有些用处，这一天两天也不会有。

    “你倒特别。”陆暮南伸手将她额上汇成一滴的雨水擦掉，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千面鬼手赤鲤，你可听过？”

    “她就是赤鲤？”

    林清洛不仅听过，与她还算是有些渊源。

    赤鲤拜师毒郎中门下，当年毒郎中曾向阴族医尊发起过挑战，两人以山间捉来的竹鼠为试验品，毒郎中下毒，医尊解毒。

    后来阴族医尊获胜，毒郎中经此一役立刻不见踪迹，只是走时不忘留下战书，约定十年之后让他们的徒弟再战。

    林清洛还记得师傅当时把那战书看也不看就丢进了火里，一脸慈祥的拍着她的肩膀：“要想赢我的徒儿，下辈子吧。”

    师傅那样为她骄傲，可她呢？

    从阴岭山上逃下，就一头扎进陆子谦的后院不思进取，白白浪费了师傅所传的手艺，跟她相比赤鲤显然争气许多，小小年纪就混出了千面鬼手的名号，也算不辱使命。

    开医馆的事情季江想必都张罗好了，回京之后必须快点打开生意才行，前世给师傅丢的面子，这世找回也不晚。

    等她闯出一番名堂，一定要回阴岭山上把师傅接到大名看看。

    家可以不回，药谷却不能不去。

    见她愣了，陆暮南以为她在生气，伸手去攥她的手心，才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怎么了？”

    “没事。”林清洛回过神来，想起正事，“王爷找赤鲤来干吗？”

    话刚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有多愚蠢。

    千面鬼手、错金小刀，改人样貌、替人换面。

    她一脸愕然的看向陆暮南，他毫不避讳的点头：“没错，我请她来给我换面。”

    “王爷不必这样，我说过……”

    陆暮南又探过头去吻她，不过这次的吻短暂轻盈，蜻蜓点水般擦过她的嘴唇，成功让她咽回后半句话。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在乎。”

    我想给你最好的东西，包括我自己。

    林清洛叹口气，她不想干涉陆暮南的决定，毁面一直是他的心结，就此打开也没什么不好。

    她一手托腮，歪着脑袋看他：“那你想好要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陆暮南点点头，伸手扯了一只桨来，稍一用力，船便掉了个头，顺着江水缓缓飘着。

    “什么样子？”

    陆暮南又摇摇头：“我说不出来。”

    林清洛觉得他在敷衍，稍用了点力掐了他胳膊一把：“少糊弄我，这还说不出来？”

    “我真说不出来。”陆暮南袍袖一挥，挡在她头上，遮下稍微变大的雨滴，“因为这不由我说了算。”

    由你说了算。

    我想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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